正文  閉上眼睛,與你接吻 01A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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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吻,
    是一種為了傳達彼此戀愛情愫的行為模式。
    如果說,在沒有深厚感情驅使下,
    那麼,一個是陷入孤獨,一個是無法獨活,
    他們之間的接吻是否會擦出火花?
    ——我並不想與你接吻。
    似乎一到落葉紛飛的季節總會卷起悲涼的氣息,而以此為標誌,被稱為「深秋」的時節好像對於描述現在這個世界特別合適。
    伴隨著高速發展的經濟,很多事物演變成隻以金錢與權力為最基本出發點,於是人類的價值觀逐漸混亂,道德底線慢慢被拉低,社會變得越來越冷漠無情。美好品德如同秋葉在脫落,預兆著烈烈冬日即將來臨,這個世界似乎需要被什麼東西所拯救,可惜仿佛如人類無法控製四季的流轉輪回一般,即使被所謂的人類社會學專家警告著,也依然沒有人能夠扭轉日益崩壞的趨勢。
    REX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大學畢業後不久便來到這個被稱為「時代經濟新增長點」的亞洲大都市Mega。他的家裡除了一對擁有健康身體的父母外,還有一個喜歡撒嬌的妹妹。他們都還住在乘坐高速列車需要兩小時的老家裡,那兒因為發展較為落後而被歸為B區。
    這個世界上的國家依然存在,但是國與國之間的界限變得越來越模糊,特別是在十年前統一使用了電子貨幣之後,更加刺激全球經濟一體化,人們之間的交流日漸頻繁與緊密,多元的語言和文化趨向於統一。
    如果把固有的認識稱為橫向標準,那麼,真正在大眾內心認可的分類可謂是縱向分法,單純根據經濟發展形勢被預設劃分成四個區域,簡稱分別是A、B、C、D區。
    A區處於經濟發展的最高水準,引領著世界經濟增長的局勢,REX所在的Mega便是其中之一。B區,C區為次。D區則是一些不受任何權利管轄的地方,私下也被稱呼為無政府主義,那裡因為內亂、戰爭或者疾病而無法治理逐漸成為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前幾天才滿二十五歲的REX此時就在趕往上班的途中,剛上地鐵,坐在他對麵的一位優雅的女士顯然是注意到了眼前這個秀逸又高大的男性。她故意將才微斜到一側的併攏雙腿緩緩抬了起來,其中一隻穿著黑色絲襪的修長大腿輕巧地搭在了另一隻上麵,接著她揚起嘴角朝REX曖昧地笑了一下。發現對方這個舉動的REX禮貌性地回以了笑容,然後完全沒有洩露出一絲表情破綻的他點擊了手腕上的ID識別器,更新了自己的最新狀態——「嗚哇,她有差不多三十歲了吧?!」。
    借助於網路的高速發展,現在已經是一個無論任何地方都會提供Wifi的世界,為了更好的進行人口管理,人們的ID由識別器確認,該識別器被稱為Mobile。佩戴於每個人的手腕上,當然,也並不是人人都喜歡掛上這種Mobile,而且據說,D區的人並不在計算之中,因為根本就沒有人會發放Mobile給他們。
    Mobile的功能除了聯網與身份確認以外,還具備有鑰匙,基本通話,預定行程,簡單全息影像投影,下載相應的程式之後成為與之對應物品的遙控器等功能。由於現在這個世界的統一貨幣為電子錢,所以Mobile還可以充當銀行卡,飛機票,地鐵卡,優惠券……最為環保的是,Mobile能夠借助太陽能,風能等自然能源獲取電力。即使在遊泳途中,也是可以通過水能得到能量,完全不用擔心充電方麵的問題。另外,它採用全透明材料製成,形狀類似一條細長的護腕,即使別在領口上也不會突兀,這點深受女性群體喜愛。
    REX發佈完狀態後,完全無視對麵那位暗送秋波的女性,他開始使用Mobile查看今天的新聞。最近,經常有一些因為缺少貨幣而實施搶劫Mobile的青少年,警方仍然在大力追查中。REX對於這些依靠不合法手段而獲取Mobile中電子錢的行為嗤之以鼻,不過更叫他不滿的是,所謂「警方仍然在大力追查中」,其實是社會治安越來越沒有保障的一種直接體現。因為稍微敏銳一點的人都知道,這句話很明顯是為了敷衍大家,警方才不會那麼拚命的偵察,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喜歡坐在辦公室裡麵談笑風生。
    不正常,這個世界不正常中,REX他深知,同時,他也瞭解,憑自己的力量也是無法改變什麼的,所以他很早以前就選擇了隨波逐流地去生活。不過即使是這樣單調又平常的每一天,他依然試圖努力樹立著屬於自己的內在個性。
    被自己嫌棄年紀太老的女性似乎還沒有對REX失去興趣,在REX起身的時候,還送上了依依不捨的目光,對此毫無興致的REX頭也不回地果斷下了車。
    REN很明白自己的魅力。他的頭髮和大多數男性比起來偏長,劉海是覆蓋式,每半個月都會去一次理髮店找指定的髮型師,因此修剪得自然而適合。髪色則是金色裏摻雜著深色的髪根,這並不是後期染的,由於他繼承著父親的丹麥血統以及母親的東歐風格,才醞釀出如此特別的髪色。
    擁有一米八直挺身高的REX,高挺的鼻樑搭上厚實的雙唇,REX每每行走於在外麵的時候,總是引得很多路人注明。對女性來說,最殺必死的地方,就是他這對眼睛。伴隨著多年來流行的混血婚姻,人種大融合後,大多數人都是咖啡色或者黑色等深色係髮色,眼睛色彩也偏深色。而REX遺傳了父親的孔雀藍的雙眸,若是在陽光的照射下,這種別樣的顏色會變幻成翡翠綠,但到了晚上卻因為霓虹燈的照耀而呈現寶石藍。就總體來說,普通狀態下是介於這兩種顏色之間的奇妙色彩。
    可是現在因為後期的美容美髮等外表改造技術的加強,許多人為了彰顯個性而改變了原來的麵貌事情也很普遍。換而言之,在這個世界上,其實不管出現什麼顏色的頭髮與眼睛都很正常。所以經常會有人詢問REX,他那出眾的英俊外貌是否為天生的。每到這時,REX內心總是嗤笑著對方的無禮,不過他依然壓抑得意的心情繼而笑容可掬地再次肯定自己這純天然無造作的容貌。
    除了具有出色的外表,REX在工作上取得的成績也是有目共睹。年紀輕輕就已經坐上了部門主管的位子,憑藉的是凜然的行事作風,以及一口流利外語的優秀技能。
    不需要帶那些已經淘汰的公文包,所有的工作資料都裝在Mobile內,再加上自己引以為傲的聰明腦袋,幹練的REX身上總是散髮著精明能幹的感覺。這樣的他,今日也是精神抖擻地出了地鐵站,隨著上班的單調人流,在步向市中心的繁華路段後,沒過多久,他抬腳踏入了直聳入天的大廈內,抬起手的REX在大門口的感應器出示自己的Mobile。
    距離半米遠的優美造型機器發出「嗶!——親愛的REX先生,早上好,歡迎您今日準時上班,現在大樓室內溫度為宜人的二十五攝氏度,濕度則是……」
    未把這毫無感情起伏的人工機械聲聽完,REX用手撩了一下耳邊掛下的髮絲,隨即款款走入寬闊的大電梯中。這一整棟大樓的每一個部門都隸屬同一間巨頭公司——SCS,也就是SocieteCommonOfSurveillance的簡稱,翻譯是「產品品質認證局」。
    這是一家歷經了一百二十年風風雨雨,如今遍佈於全球的擁有統一管理模式的機構。它的總部設於Québéc,亞太區總部則設於Singapore。機構因為服務物件覆蓋範圍廣泛,所以對每個部門進行了明確細緻的分工,REX所在的部門是貿易服務部。
    雖然他已經在這裡工作了三年有餘,可畢竟身處於這麼一間大型企業,不可能記得住所有的員工長相以及名字,而且這裡也並沒有掛上名牌或者工作牌上班的必要,基本上,REX隻對他工作的那一層樓的工作人員較為麵熟。但即使是同一層樓的同事,也分熟悉、還行和陌生的好幾種類型。例如此時,在離開電梯門那一瞬間,REX特意瞥了一眼出門右斜方的後勤部門方向,透過全透明的辦公室玻璃窗,他又看到了那位總是麵對大門而坐的清瘦男子。
    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REX內心細細咕噥著,他注意到這個矮自己半個頭的男性是在上個月的洗手間裏。當時這名骨架偏小的男子正在洗漱池前擦拭他的半框眼鏡,REX是在他摘下眼鏡的那一刻剛好進入洗手間,當REX目睹到了那如同陶瓷一般光滑的側顏時候,他忍不住下意識地多看了幾眼。
    隻是摘下那帶著隔絕視線的眼鏡罷了,細瘦男子的白皙端正麵容就這麼毫無保留的展露出來。天然去雕飾的美感於他舉手投足之間散發,明明無論是髪色還是瞳色都是很普通的淡咖啡色,卻如此清澈見底般美好。不曾輕易動心的REX心弦在那一瞬間居然被觸動,擁有如此冰雪般美貌的男子和自己在同一層大樓工作嗎?從未留意過,但不應該錯過。
    懷著這樣想法的REX輕輕地再次靠近男子,似乎感到人影過來的男子也恰好結束了眼鏡的清理工作。掀起長睫毛的他抬頭望向朝自己緩緩走來的REX,麵無表情的男子,或者說冷淡毫無生氣的他,默默地拾起眼鏡將之戴上。在那一瞬間裏,REX注意到他的右眼正下方有一顆淡淡的痣,下一秒,利落完成所有動作的男子旋即與REX擦肩而過。
    戴上眼鏡會稍顯平淡無奇,REX認定那個男子其實是為了故意遮蓋他那默默散發著光芒的高貴感,雖然對於那次地點完全都不浪漫的見麵念念不忘,不過還沒有到要讓REX認為那是一見鍾情的程度。隻是很在意罷了,畢竟異性緣絕佳的他還未曾對同性產生過多餘的想法。
    之後REX很快發現男子的工作地點,沒有特意想要去打聽男子的私人信息,隻是無意中得知他是今年夏末才新應聘進來的員工——怪不得會沒有印象,現在他應該還處於公司的試用期內,他會留下來嗎?穩重而淡雅的氣質讓REX察覺對方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大一些,說不定接近三十歲。如果男子前期並未具有相應的經驗,或者在試用期內犯下了錯誤,很可能會被辭退,不過REX覺得單憑長相看上去的話他腦袋似乎不錯。雖然平常不能表現出來,但是REX對於頭腦不靈光的人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第二次與他四目相接是在一次失敗Party後,據說會有很多可愛又熱切期待戀愛的女孩子聚集在某家時尚酒吧,才剛剛與女友分手的REX便和公司內的一位好友赴約了。好友的名字是LOY,與REX是同期應聘進入公司的職員,但是因為LOY工作責任心不強,入職後不久就被調到了HR,比起工作,更加善於交際的他很快就在HR謀到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這三年來LOY主要負責應聘這一塊。
    說LOY是自己的好友,顯然有點抬舉他,就像前麵說的那樣,REX並不喜歡稍顯愚鈍的類型,隻是他們剛好有共同的喜好,又年齡一致,才湊在了一起。LOY利用他的人脈,REX則是利用自己的長相,很輕易地便能釣女生上鉤。即使在自己有女友的期間,REX依然時不時會和LOY一起去充滿著女孩子的地點去尋找下手的目標。
    簡單來說,隻是想要一夜情罷了,在這個金錢和慾望引導的社會,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可偏偏就是那次,屢屢得手的他們和一位還是自己主動過來搭訕的女性提議3P的時候被果斷拒絕了。受了打擊的LOY便開始不停地喝酒,不再有心情繼續尋獵其他目標,被迫陪著他的REX也喝了不少。
    深夜時分,準備坐地鐵歸家的REX居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人跡稀少的大街上,那名偷偷在自己內心植入無比深刻記憶的男子,依然掛著那副寒酸的眼鏡,提著購物袋行走,似乎剛從超市出來的樣子。注視著迎麵而來的他,REX心臟莫名開始鼓噪。估計又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稀裡糊塗地上去主動打了招呼,明明對方根本不認識自己,自己也並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身幹筆直的男子即使在霓虹燈的照耀下也無法掩飾他那潔白富有光澤的皮膚,他稍顯疑惑的看了REX一眼後,帶痣的右瞳微微眨了一下,男子未發一言,就如同初次見麵時候的淡然模樣。
    「嘿,美人,怎麼這麼晚了一個人在街上?去喝一杯嗎?」
    借著酒勁的REX第一次嘗試邀請男人,輕佻的聲音裏還帶著酒氣,不久前失敗的Party讓自己還處於心情不佳狀態中,他想找個人來安慰。
    於是披散著金色秀髮的REX特意柱立於男子正前方,本以為憑藉自己優異外表多多少少可以引起他注意的REX這回卻算計失誤。
    停下步伐的男子眯起了眼睛,明亮又清洌的眼神投射過來的同時,流露出少許高傲。
    「你擋著我走路了,讓開。」
    一個「請」字也未有的冰冷言語讓REX對著無人的馬路吹了聲高音口哨。
    「這麼掃興?我請客哦~~」
    得出不需要和REX再做多餘交談結論的男子用貓一般快步從他身旁繞過,卻被反應敏捷的REX一把抓了手臂。
    「!」
    連哼也沒有一聲的男子神情也未透露過多的慌張,他輕輕轉過頭,筆直地凝視著REX。
    「哇哦,你好瘦……」
    感歎著對方比想像中摸起來還要瘦,REX挑高自己的眉毛,寶石藍的眼瞳在此刻綻放異樣光彩。
    「REX先生,放手,你這樣算是性騷擾。」
    男子有著一把溫沉圓潤的嗓音,但是說起話來卻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連表情也是,絲毫沒有起伏變化。
    「你知道我名字?」
    微微驚訝的REX放鬆了緊握著男子的手。雖然異性戀依然是這個世界的主流,可是同性之間的戀愛在很早就被認可,無論是道德還是法律上。
    即使對同誌之間的事情沒有多餘興趣,但REX看得出對方是個會受同性歡迎的類型,REX認為他應該不是第一次碰上男人的邀約,這大概也是他如此鎮定從容的原因吧。
    「貿易服務部的主管,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我想你並不希望下半年的升職調查中評分降低吧?」
    沒想到對方居然連自己參與了下半年的升職意向調查的事情都知道。REX對眼前這個冷若冰霜的男人興趣更濃了。
    「不愧是新員工,準備工作做得很好嘛。」
    猜想對方估計看過了公司內的員工名單,不過另一方麵,REX心想一定是自己太惹人注明才會讓這個新員工無法忘記自己。
    男子那高貴陶瓷一般光滑冷淡的臉孔此刻顯露出淡淡的厭惡,他甩開REX揪著的手掌後,頭也不回,快步離開寂靜的小街道。
    雖然被狠狠拒絕,還知道了男子對自己瞭解甚祥,並被他不屑一顧。REX依然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右眼下方,並輕聲呢喃。
    「第一次看到他穿便服的樣子耶……」
    那是REX與他第一次交談,入秋後的第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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