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 新官上任(3)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52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怎麼樣?”小高剛上車沒多久,就接到了徐昌發的電話。
“市長,胡書記和梁書記在車上沒有任何交談,梁書記一上車就睡著了,您交待我的那些話我也都說了,不過,胡書記好像沒什麼反應。
後來,他倆回到酒店,是我幫忙扶著上去的,進屋後胡書記讓他的司機照顧梁書記,他自己進屋去看他兒子了,我走之前,梁書記醒了,醒了之後徑直回自己屋了,從頭到尾,倆人都沒什麼過多的接觸。”
“你確定梁斌是回到自己屋裏了?”
“我確定,我是跟在他後麵,看著他進屋的。”
“很好,你明天再跑一趟,去把酒店的監控記錄給我拿回來。”
“我明白,市長,之前我說的事。。。。。。”
“沒問題,你明天直接到辦公室報銷,別寫醫藥費,就寫辦公費。”
“謝謝市長,但是我沒有那麼大金額的發票啊。”
“我這裏有,明天你來接我的時候我給你。”
“那也太麻煩您了,我還是自己。。。。。。”
“小高啊,你別這麼客氣,你好歹是我的妻侄,就點醫療費,我還是能做主的,也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就算是單位給你的福利,行了行了,時間也晚了,你還在開車,早點回去吧。”
“那就謝謝姑父了。”小高掛了電話,把車緩緩停在路邊,一輛一輛的車從旁邊飛馳而過,燈光劃過小高的臉頰,小高眼中的光亮明明滅滅,半響,他重新發動車子,往家裏開去。
胡朝拆開手裏的信,這是梁斌借著躺在沙發上的機會塞進來的,他比胡朝早到幾天,這裏麵寫的都是梁斌了解到的情況。
胡朝看完信,掏出打火機,點燃信紙,又從兜裏掏出一包煙,撈了一根叼在嘴裏,也不抽,隻是過過幹癮。
梁斌的字跟記憶中一模一樣,都說字如其人,梁斌的字寫的瘦長,棱角分明,一撇一捺都帶著殺氣,光是看字,就能看出這人一絲不苟的性子,胡朝腦海中又浮現出梁斌那張瘦削的臉龐。
胡朝揉揉太陽穴,歎了一口氣。當年的事故,可以說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了,一個行動小組十二人,最終以七人死亡,三人失蹤,兩人負傷結束,而且,行動還失敗了。
胡朝先回到境內,一回到境內,胡朝立刻就被隔離審查,一個禮拜後,審查結果通過,他被確認沒問題後放了出來。
半個月後,梁斌滿身鮮血的倒在國境線內,被巡邊的戰士送到醫院,輾轉數日被送回軍區,隨即也被隔離審查,幸而審查結果也是無問題。
雖然兩人的審查沒有問題,但是行動失敗的原因還在追查,他認為是行動小組內部出了問題,而梁斌則堅持是人員沒有問題,行動失敗完全是意外。
為此,二人鬧得很不愉快,其實胡朝也不願意懷疑自己的戰友,可是,當時的情況卻由不得人不起疑心。
他們的行動時間、行動路線、行動目標在全部保密的情況下,是如何被對方那樣精確獲知的?甚至還在半路上設置埋伏,一舉重創他們。
在那次行動中,梁斌的左手小拇指被削斷,梁斌是左撇子,狙擊手,他的右手也能用,卻沒有左手那麼靈活,而胡朝的右眼被劃傷,嚴重損傷了視力。獵鷹大隊的大隊長看著自己最優秀的小隊隊員死的死,傷的傷,沒的沒,四十多歲的漢子,在空無一人的隊員宿舍裏嚎啕大哭。
境外,機密任務,這就意味著軍方明麵上將不承認他們的身份,不找尋烈士的遺體,不搜尋幸存的隊員。他們是軍人,卻得不到榮譽,他們是烈士,卻屍骨難尋。
胡朝和梁斌因傷退役,彼時,兩人都隻有二十五歲,四年軍校生涯,三年部隊曆練,就此畫上句號。
在等待轉業的日子裏,胡朝和梁斌都不好過,自己內心的煎熬,戰友們或同情或質疑的眼光,上司三不五時的談話,一切的一切都讓兩人難以忍受。
而胡朝的壓力比梁斌更大,梁斌的手是為了救他才被弄傷的,救命之恩,這四個字沉沉的壓在胡朝的心頭,重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胡朝的脾氣日益暴躁,跟梁斌開始了無休止的爭吵,最開始隻是圍繞行動,到後來全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胡朝這個從來不沾煙酒的人開始酗煙酗酒,他現在喜歡那種喝醉了的感覺,這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世界,沒有同情,沒有質問,沒有死亡,沒有愧疚,什麼都沒有,多開心。
直到有一次,梁斌再也忍不下去了,他一把從胡朝手裏奪過酒瓶,揮起拳頭狠狠的打在胡朝的臉上,胡朝一個釀蹌,摔倒在地上。
“你,你他,媽,什麼東西,憑什麼打老子。”
看著眼前的人,梁斌無奈,亦悲哀。“別喝了。”
“老子不要你管,酒,酒拿來。”胡朝撲過來,試圖從梁斌手裏搶到酒瓶子。
“我不會給你的。”梁斌把酒瓶子高高舉起,他比胡朝高了六厘米,胡朝夠不到。
“還,還給老子,你,你,他媽,聽到沒有。”
“胡朝,你冷靜點,喝酒無濟於事!”
“哈,那,那什麼,什麼,有用?十二個,十二個弟兄,就我倆,一個瞎,一個殘,活著幹嘛?”
“隻要活著,總能有用。”
“你是大,大聖人,我,我可不,不是。酒,酒給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明日憂啊,酒是好東西,好東西。”
“胡朝!我救你不是為了讓你每天喝的跟他媽的一堆屎一樣!”
“老子寧願你沒救我!老子寧願死在那裏!誰稀罕你救我?啊?誰稀罕?!”
一陣寂靜,良久,梁斌把酒瓶子塞進胡朝懷裏,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胡朝抱著酒瓶子,靠在牆上,嗚咽聲斷斷續續的傳出,慢慢的變成一聲聲不甘的低吼,梁斌站在外麵,沒有離開太遠,右手緊緊的握成拳頭。
不甘,他們不甘心就這麼轉業,他們不甘心就這樣離開部隊,更讓他們不甘心的是戰友們死的不明不白,他們卻無能為力。
平時自詡是兵王,是最強的戰士,到了這種時候,什麼都算不上,什麼都做不了。
爭吵發生後的第二天,胡朝捂著腦袋從床上坐起來,回想起昨天的事情,胡朝臉色相當難看,他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跑到隔壁宿舍準備跟梁斌道歉,可是一推開門卻發現宿舍裏空無一人。
梁斌走了,一大清早就拿著自己的行李離開了這裏。也許他有跟胡朝道別,也許他沒有,誰知道呢。
胡朝站在空曠的宿舍裏,站了很久很久,然後狠狠的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
這一別就是十年,十年裏,胡朝無數次的想過要去跟梁斌道歉,可是他隻知道梁斌回到了老家,沒有聯係方式,隻有一個地址。
轉業沒多久,他按照這個地址去找過一次,卻被人告知這裏的人早就搬走了,搬走了?胡朝茫然了,這麼大個華夏,他要去哪裏找梁斌?
再後來,他工作日益繁忙,從小小的科員一路走到現在這個位子,可以說,他把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投入到這份工作中了,這之中還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哥哥嫂子車禍去世,父親中風癱瘓,胡楊的收養,讓他無暇去懷念,去想念。
每年他都會在那個行動日跑到樓下給戰友們燒紙,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回想起梁斌,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裏,過得好不好。
十年後,他們終於見麵了,隻不過沒想到是在這種環境下。
早在半個月前,梁斌給胡朝打過電話,電話響起的時候,胡朝看了一眼,陌生的電話號碼,他也沒太在意,隨手接了起來。
電話接通了,對麵卻半天沒有聲音,胡朝剛開始有點不耐煩,以為是惡作劇電話,正想要掛掉,腦海中突然有什麼閃過,他突兀的喊出了兩個字,梁斌?
“喲,怎麼猜到是我的?”
“真的,真的是你?”
“不是我還能是誰,你怎麼還沒過來?”
“我過幾天就過去了,家裏有點事。”
“什麼事?要我幫忙嗎?”
“不用,就是我兒子剛剛做完手術,還在住院。”
“你兒子?你什麼時候結婚的?也不請我去喝喜酒?”
“我去哪裏請你喝酒,沒聯係方式沒聯係地址,我怎麼找你。”
“哈哈哈哈,這倒也是,那什麼,來了總要讓弟妹給我做頓飯吃吧?”
“沒有弟妹,我兒子是我侄子變的。”
“你當你兒子孫悟空還變。。。。。。侄子?!”
“侄子。”
胡朝挑起一邊嘴角,十年了你個死東西一點消息都沒有,今天不找點場子回來,你以為老子是病貓!
“胡朝,你到現在還沒結婚?”
“沒啊,兒子都有了,結不結婚的,無所謂,你呢?我嫂子長啥樣?”
“沒嫂子,你哥我可不像你,長得細皮嫩肉的招女人喜歡。”
“滾犢子,你才細皮嫩肉的。”
兩個歲數合起來過七十的人打起了嘴仗,當然,正事還是要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