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華目光複雜的看著我，歎息之間，為我解開了繩索。
    脫離禁錮的瞬間，我不自覺的去追那逐漸飄遠的身軀。
    飛離曼珠沙華的刹那，他拽住了我的手，我們並排而站，誰也沒有看誰。
    “曇兒，她已經救不回來了。”
    他的話如同重錘，擊打我脆弱的心髒，我用力的甩開他的手，哭道：“你懂嗎？你真的懂嗎？千年了，韋陀，我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你，紅兒為了救我，為了幫你，才落得如此下場，你不應該去看看她嗎？”
    他的手掌不自覺地握緊，卻沒有回答，隻是麵容冷酷的站在城牆之上，道：“戰爭，總會有犧牲，有死亡，隻要你安好，一切都可以從新來過。”
    我失望的搖搖頭，他終究不是完全的韋陀，韋陀不會說出這樣冷酷無情的話。
    厚厚的青草中，那抹紅色格外的紮眼。
    紅兒安詳的躺在中間，仿佛出塵的仙子，此刻的她，沒有欲望，沒有貪婪，隻有那純潔無暇麵孔。
    我伏在她的身邊，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淚水打濕了她的臉，讓她緊閉的雙眼，有一絲絲的波動。
    我將她摟在懷中，撫摸著她的發。
    她費力的睜開眼睛，看見我時，有刹那的失望。
    “曇兒，對不起，咳咳。”她的話說的虛弱，幾聲咳嗽之後，麵容更加慘白。
    我捂住她的嘴，聲音顫抖道：“紅兒，不要說，不要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好了，我們還做一對好姐妹，好不好，我們再也不生氣，在也不吵架了好不好？求求你，不要死。”
    眼角滑過淚珠，紅兒微笑道：“曇兒，聽我說，對不起，我有無數次想要殺死你，也付諸過行動，多少次我睡不著的時候也想過我們以前的種種，愛情讓我蒙蔽心智，還好，你沒事。”
    “我不止一次的在想，若當年你隻身一個人去見韋陀，今天會是怎樣的，可我舍不得，舍不得那千年來帶給我的第一抹溫柔，其實，我是放不下，放不下我給他的愛，癡心妄想著沒有你，韋陀一定會是愛我的，可是，我終究還是撼不動你在他心中烙下的烙印。”
    “曇兒，我錯了，錯的這樣離譜，若有下一世，讓我們做一株並蒂蓮，永生永世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我們不要再愛上同一個人，不要再吵架，不要有痛苦，安靜的相守，相知。”
    我咬著嘴唇用力的點點頭，潸然淚下。
    她的眼失神的望著城牆，城牆上，曼珠沙華偉岸的身影並沒有因為她即將離開而彎動。
    她的手臂微抬，慘白的手向前伸著，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告別。
    “曇兒，曇兒，他已經被心魔控製了，救他救救他。”
    那輕不可聞的話成了她最後的告別，她伸長的手臂終究得不到任何的回答，失望伴著微笑共赴黃泉。
    紅兒的身體化成飛沙，消散在風中，也許這樣，她才能夠最後親近一次曼珠沙華。
    我跪在地上，沙啞的喊著她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的回答，她的人生，她的一切，在輾轉千年之後的今天，隕落了。
    我的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連同呼吸，痛苦異常。
    曼珠沙華渡步在我的身邊，伸出手，想將我從地上拉起來。
    我望向他慘白的手，卻仿佛看見他手中無數哭泣的亡靈，那白就成了紅，那手就成了凶器。
    “紅兒死了，你就沒有半絲的傷心和愧疚嗎？”
    聽了我的話，他的手一僵，不自覺的收了回去。
    “我應該有嗎？當年之事，如若沒有她，也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我搖了搖頭，站起身，看著他的眼睛，想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情感，可我注定要失望了，因為他的眼中除了冰冷，就是欲望。
    “你愛我嗎？”
    他思量片刻，道：“愛。”
    我忍著淚水，對他燦爛一笑，道：“愛我的話，吻我。”
    他被我的話驚住，訝然地看著我。
    我忽然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將唇伏在他的唇瓣上，他的口中有淡淡的血腥，那血腥仿佛無處宣泄，肆無忌憚的流入我的口中。
    看著他雙眸中渾濁的欲望，我的腦海中，閃過紅兒的話。
    “他已經被心魔控製了，救他救救他。”
    我的身體火熱起來，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燃燒一樣，我用力的吮吸著，吮吸著他口中的血腥，吮吸著他身體裏的黑氣，那黑氣繚繞，仿佛一柱黑光，源源不斷的滲入我的身體。
    曼珠沙華察覺到了不對，想要用力的推開我的身體，卻為時已晚，我如同一隻八爪章魚，牢牢地纏住了他的身體，那能量似乎需要我，我的耳邊像是有無數的聲音，每一個聲音都在輕輕的對我說：“殺了他，奪走我，我就永遠屬於你了，這三界就永遠屬於你了，你不會在有痛苦，你讓誰活誰就活，讓誰死，誰就得死。”
    我的腦袋像是要爆炸一樣，血腥暴力，充斥著大腦。
    眼前的曼珠沙華，目光清澈，他飽含深情的看著我，但這深情讓我痛苦，我吸食了他身體的最後一絲黑氣。
    我鬆開了他的身體，他無力的趟在地上，焦急的看著我，道：“曇兒，不要，那是魔，是盤古開天辟地之時起的所有怨氣，你控製不了他，你會被他吞噬的。”
    我冷冷的看著他，隻覺得厭惡。
    我的指甲修長，通紅而豔麗，那如尖刀的鋒利讓我倍感愉悅。
    城池門口，數以萬記得妖魔跪拜在地，聽候我的差遣，我隻覺得心中有滔天的怒火。
    手指蒼天，我對群魔喊道：“我要滅了這天，滅了這地，滅了這人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