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霧，遮住了我的眼，那隱隱在鼻下的血腥，讓我反胃。
    大地一片赤紅，仿佛被無盡的鮮血染上了顏色。
    到處都是屍體，仙的，魔的，人的。
    刺骨生寒的冷風吹著我的白發，小白橫躺在不遠處渾身是血。
    聿明氏雙目無神的看著我，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他的聲音很微弱，如若不仔細聽很難聽清他在說什麼。
    他的身體搖搖欲墜，胸前的白衫被染上血漬，仿佛寒冬臘月的梅花。
    那雙寶藍色的眸裏充斥著痛苦與悲傷，仿佛眼前的一切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一樣。
    “清醒些，不要被心魔吞噬了靈魂。”
    他的話很刺耳，我的心裏一陣的煩躁，雙手抬起，一陣黑風襲向他的身體，將他打飛出去。
    看著他大口嘔吐鮮血，我的潛意識裏很興奮，像是有個人在我的耳側對我說這讚美，讚美著我所做的一切。
    聿明氏失望的看著我，那眸裏流著血淚，他慘然一笑，蠕動的嘴巴沒有發出半絲聲音，他的眼緩緩閉上，在也沒有了生息。
    我的心裏隱隱作痛，腦海深處似乎有什麼在掙紮，這份掙紮讓我非常不滿。
    鮮血將瑞安變成了死城。
    無數的生靈死在這裏，這場仙魔人三界的鬥爭，似乎是我贏了。
    我笑著，坐上那堆滿屍體的寶座，欣賞著我勝利的果實。
    一道金光由天落下。
    那身著乳白色袈裟的菩薩站在台階下，雙眉緊促。
    看著他，我的腦中一片刺痛，像是無數的針在紮一樣。
    腦海中，一個聲音在說：“殺了他，殺了他你就不痛了。”
    我迷茫的看著他，很熟悉，卻總有什麼讓我想不起來。
    他口中念著佛號，深情的看著我，輕輕的念道：“曇兒。”
    仿佛一道驚雷，打中了我的心。
    曇兒，曇兒，曇兒。
    腦海裏的聲音在次響起，他的話裏有魅惑，有貪婪，有怨恨。
    “殺了他，一切就解脫了，你就不會在痛苦了。”
    我伸出手，如劍的指甲對著他，他對於我的動作並不在意，隻是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我，飽含深情。
    我的頭像是要炸了一樣，疼痛難忍。
    他的嘴動了動，輕聲地說：“來吧！讓我們結束這一切。”
    我的身體動了，我的手指貫穿了他的前胸，他的心髒被我握在手中，仍然跳動著。
    他對於我的襲擊不躲不避，隻是抬起蒼白的手為我順了順頭發，他的臉上全是柔情，無力讓他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側著臉，他暖暖的在我耳側說：“曇兒，對不起，在天界沒能保護你，曇兒，對不起，在人間帶給你那麼多痛苦，曇兒，對不起，那麼晚讓你知道我愛你。”
    眼淚順著雙頰落下，我的頭仰望著天，嘴裏發出淒厲的慘叫。
    “啊。。。。。。。。。。。。。。。。”
    “曇兒，醒醒，你怎麼了？做噩夢了？”
    身體被人用力的晃動著，我從悲傷中醒了過來，眼淚依然掛在我的臉上，我抬起雙手，甚至還能感覺的到那顆跳動的心髒。
    我將自己縮成一團，眼淚仍然止不住的落下。
    聿明氏和小白擔心的看著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我。
    “曇兒，這隻是個夢，不要多想好嗎？”
    我的雙臂抱著腿，回憶著夢裏的一切，眼淚像是決堤了一樣，控製不住的落下。
    “夢嗎？好真實好真實，它就在我的眼前發生，我殺了那麼多我愛的人，不要不要。”
    歇斯底裏的哭喊似乎震驚了他們，聿明氏的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下一秒，他已經將我擁入懷中。
    溫暖的胸膛帶給我一絲安心，他輕輕的拍了拍我的頭，對我說：“放心，我不會讓這一切發生的。”
    我疑惑的看著他，他在淚花中被分成了幾個影子。
    我不知道這個夜是怎麼過來的，我的腦海中始終浮現著那嗜血的場景，生靈塗炭，無數生靈經我之手斷送。
    聞悉客棧的大堂上，我癡癡地看著門外，細雨微微如同我不安的心。
    躺椅側，小白表現出難得的安靜。
    聿明氏招呼了幾個客人之後，來到了我的身後，輕輕的環住我。
    我沒有掙紮，隻是輕聲問他：“為什麼這麼喜歡抱住我。”
    他微微一笑，嘴角苦澀的回答我。
    “因為總覺得你一下秒會消失一樣。”
    我將他拉到身前，認真的看著他的眸，問：“我們非親非故，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
    他的手指撓著頭發，訕笑道：“也許我欠了你的。”
    我失落的看著屋外，陰雲密布的天像是我現在的寫照。
    “別傻了，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了你的，下一世，如若有機會，我以命相報。”
    他扯過一絲苦笑，連忙呸呸了幾聲，似乎想去除我話裏的晦氣。
    “其實，你若想報答我，很容易，以身相許，做了我的老板娘更好。”
    我輕拍了他一下，無視了他話中的情誼。
    他隻是略微有些失落，轉瞬間又恢複了正常。
    小白難得沒有收拾他，隻是一雙眼睛不懷好意的看著聿明氏。
    經過一整天的綿綿細雨，天空終於放晴了。
    幾個妖童歡快的跑過街道，嘴裏念著幾句童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