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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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似乎有人向轎子靠近,還有輕微的咳嗽聲,突然有人驚恐的叫了聲:“少爺——”。然後,各種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有人喊:“快去叫大夫。”就是沒有人進來接她出去。
瑾瑜很想出去看個究竟,撩起喜帕的一角,轎子裏黑漆漆的,錦簾阻隔了外麵的世界,就像她的內心一樣,黑暗無邊的蔓延,反倒緊張的心情消失了,換成了好奇,還有一絲孤獨。
外麵安靜了,有人揭開簾子,攙著瑾瑜的胳膊,將她領出了轎子。
瑾瑜知道身邊的人一定不是那位大少爺,剛才昏倒的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病秧子少爺宋承泓,他娶她是為了衝喜,她嫁給他隻是為了報仇,他們之間很公平。
瑾瑜被攙扶進房裏,喜娘說:“不能揭紅蓋頭,得有新郎來揭。”她隻能安靜的坐在床沿,等待她的夫君。
等屋裏的丫鬟都出去了,門輕輕關上後,瑾瑜揭下喜帕,環顧著屋子,紫檀案上正燃著一對紅蠟燭,還放了幾盤水果糕點,窗戶上貼著雙喜的剪紙,一側的梳妝台上放了玉簪玉鐲等首飾,床上大紅的帷帳,鋪了一床鴛鴦戲水的被褥。屋子裏布置簡單,瑾瑜卻看了好幾遍,連角落裏放置的青瓷痰盂盆也沒有放過。
一直到夜裏三更,沒有等來大少爺,瑾瑜又餓又困,抓起案上的糕點狼吞虎咽,也不管好不好吃。吃飽了就想睡覺,掀開被子發現床上鋪滿了紅棗、花生,她強撐著眼皮,耐著性子,一股腦將花生紅棗用胳膊攬下地,和衣倒頭睡下了。
她夢見爺爺教她練字,溫暖的大手帶著厚繭握住她抓毛筆的小手,在她耳邊寵溺的說:“瑾瑜,慢慢寫。”她一邊寫一邊看身後笑容和藹的爺爺,突然握著她的手消失了,她從夢裏哭醒來,望著頭頂的紅幔,一時間心緒翻轉,淚水從眼角滾落,好久沒有夢到這麼溫暖的畫麵了,自從蕭家遇難,她常常做噩夢,半夜驚醒,這次竟一直睡到了天亮。
丫鬟挑了簾子魚貫而入,端著水盆,捧著毛巾,侍候瑾瑜洗漱。一位年齡跟她相仿的丫頭將手裏捧著的衣服抖開,伺候瑾瑜脫下沉重的嫁衣,換上輕便的桃紅低領的衣服。
瑾瑜一本正經的坐到梳妝台前,從鏡子裏看到一位六十來歲的老嬤嬤給她梳頭,粗糙厚實的手輕輕解開她頭上蹂躪的不成形的發髻,她的鼻子有些發酸,想起了宅子裏的張奶奶,還有弟弟妹妹。
待洗漱完畢,丫鬟領著她到外間,圓桌上擺放著幾盤小菜,一盤包子,還有一碗粥。瑾瑜默默的坐到凳子上,拿起勺子舀粥喝,前麵和身後都站了人,像是在監視她,讓她很不自在,可是她不知道怎麼開口,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心不在焉的喝了半碗粥就沒胃口了。
其實,她心裏有很多疑問,為什麼她會很順利的替換了何府的千金嫁給宋家大少爺,為什麼昨晚宋大少爺突然發病,為什麼一整夜沒見他回來,他是不是病的很嚴重等等,這些疑問就像不斷膨脹的烏雲,壓在她的心頭,教她寢食難安。
瑾瑜嫁到宋府,一連幾日見不到大少爺,接近他報仇的計劃遲遲沒有落實,她被困在後院哪都不能去,隻能在屋子和花園之間轉轉,旁敲側擊的打聽大少爺的事,這些丫鬟個個守口如瓶,除了叫她起床、吃飯、睡覺穿衣服之外從不說多餘的話。
漸漸地,瑾瑜想明白了,肯定是大少爺有意避開不見她,或許是他不想娶何府千金,又或許是他知道了她頂替了何府千金,那他為什麼不休了她,而是讓她安然無恙的呆在府裏,衣食供給不斷呢,真不明白這位大少爺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