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濤，是某名牌大學畢業生，畢業後，這年夏天，我來到一座城市，在一家公司上班，和我一起的還有我的女朋友，她叫王麗。我和她是大學認識的，我們談戀愛兩年了，準備在這工作一年後，穩定下來就結婚。她在這座城市一家企業上班，薪水還不錯。我們在離我上班不遠的地方租了一間單人房，由於我事業心比較強，想在年輕的時候多存點積蓄，所以就賣力工作，每晚時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因此在租房地點上我聽從了麗麗的意見，她還好，朝九晚五。
    搬家那天，房東阿姨也出了不少力，價格我們也能接受，我聽這裏的租客都叫她張姨，張姨人也挺慈祥的。樓層的布局就是專門為租客設計的，上了樓梯，中間一片是露天的，陽光可以照進一層院子裏。左側有兩間房，右側有兩間房，每一層有兩個衛生間，分別在樓梯左右側，我們的房間在四樓右側最靠裏的那間，隔壁住著一戶人，是個個頭高高大大的胖子，膚色很黑，暫且叫他黑胖子吧。他這人不愛說話，至少那天我剛搬去時在門口遇見他，我笑臉地跟他打招呼，他低頭不語。
    我跟麗麗精心布置了一下我們愛的小巢，雖然房間不大，但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隔壁黑胖子白天在外上班，下班在家經營網店，有時去上廁所從他門前經過，我不時瞥一眼裏麵，雜七雜八的堆著不知道什麼玩意。我和麗麗也從沒問過，我們甚至很少說話。還好，對麵住著一個單身的小夥子，白白淨淨的，人也帥氣，我剛搬來的時候，經常缺這少那的，都是他借給我們，小夥子也挺開朗，有說有笑的，待人也很真誠，所以，我們挺聊得來的。慢慢地，我們就很熟了，時常我跟麗麗會去他那玩，偶爾他也會過來坐坐。他叫王輝，在一家保險公司上班，對於保險，我跟麗麗總有種特別深的誤解或者說是排斥，但王輝這個人不同，人品很好。所以，我們來往也很密切。他也發現，我和麗麗不是特別感興趣保險，因此，在我們麵前也從不提及。
    黑胖子有個不好的習慣，每天晚上都喜歡喝酒，一喝就醉。每晚我從公司下班，經過他門口時，一股刺激性酒精味和嘔吐物氣味充斥著樓層，大概胖子都怕熱，睡覺也不關門，每次我都快速經過，多停留一秒，我感覺就會因缺氧而昏厥。
    做我這行，為了多拿幾個錢，周末就得繼續工作。而麗麗周末就隻能一個人去逛逛街。這個周六，我很晚回到家，我輕聲的推開門，“啪”房間亮了，麗麗打開台燈。
    “還沒睡啊？”
    “等你回來一起睡嘛。”麗麗撒嬌著說。
    我去對麵衛生間洗了個澡，像是洗去了一身的疲憊。由於黑胖子喝醉後老在衛生間吐，所以我們這邊衛生間已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了，我跟張姨說過，可每次張姨跟黑胖子說完後，黑胖子滿口答應然後照舊那樣。因此我和麗麗就一直和王輝共用那間衛生間，王輝這人也很愛幹淨，一直把衛生間打掃的潔白如鏡。
    躺在床上或許是一天最舒服的時刻了，放鬆全身疲憊不堪的筋骨也是我每天最享受的事情了。麗麗一躍坐起來伏在我的身上，脫去了睡衣。
    “親愛的，你看我今天買的這件內衣好看嗎？售貨員說黑色是誘惑型的，你能抵擋住誘惑嗎？”說完咯咯的笑著。
    “麗麗，我明天還要上班，今天太累了。”
    她在我身上晃動幾下，見我沒搭理，略有生氣的躺下，背對著我，我關了燈，昏睡過去。
    就這樣，我工作了幾個月，慢慢進入年底了，我更拚命地工作，為了能在公司年會上得到老板的褒獎，更多的是，我的未來。所以，我回家更晚了，以前麗麗有時還會等我，現在，總是在她入眠後我才回家，我也很自責，覺得一直忙於工作，忽略了麗麗。所以，在這段時間後，我準備給麗麗一個驚喜。
    十一月的天氣開始變冷，尤其是晚上。每晚半夜要是去上廁所，跑去對麵再跑回來，總要在被窩裏蜷縮發抖很久。我擔心麗麗感冒，就去找張姨。
    “張姨，我想搬去對麵那間房，可以嗎？”
    “那間房堆積著雜物，謄出來也沒地收拾，怎麼，你們這間房有什麼問題嗎？”
    “不，這倒沒有，那好吧。”我也隻能咽回去。
    我一直沒告訴麗麗給她個驚喜。又過了一個月，終於，公司年度報告結束了，我也得到了老板的認可，得到了公司的年終獎。這天，我提前跟公司請假，下午準備布置一下，給麗麗一個大大的surprise。我去買了麗麗最喜歡的玫瑰花，最喜歡的吃的蛋糕，還有那雙她跟我提過卻沒買的高跟鞋，順道買了一些蠟燭，氣球。
    回到家裏，樓道裏也沒幾人，應該是還沒下班的緣故。我上了四樓，瞥了一眼王輝家，隱隱聽見裏麵有一男一女說話。我放輕腳步，悄悄進門。用蠟燭擺了一個心形，把氣球布置在四周牆壁上，努力營造出一個溫馨的氛圍。我看時間差不多，就點亮蠟燭，手捧著玫瑰，迎接麗麗的下班回來。
    “嘎吱”我聽見對麵王輝家門開了，緊接著是一雙高跟鞋的聲音，而且越來越清晰，我感覺她停在了我家門口。“難道是王輝女朋友，她要來拜訪麗麗？”
    門開了。
    “麗麗，是你，你怎麼在王輝家裏？”我輕聲的問。
    “不是我是鬼啊”她調皮地說，“我今天下午不舒服，就提前下班，回來喝藥，又沒燒水，就去王輝那兒倒杯水，坐了坐。你這是做什麼？”麗麗環顧著整間屋子。
    “奧，你現在好些了嗎？這段時間太忙了，忽略了你的感受，這是你最喜歡的玫瑰花，還有那雙高跟鞋，送給你。”
    我愛麗麗，我也知道，麗麗愛我。
    “隻要你心裏有我就好。”麗麗看著我，嘴角絲絲上揚。
    我知道她很高興，我的付出得到了回報，我也很感謝這段時間麗麗一直陪著我。那晚，我將麗麗緊緊擁抱在懷裏，我們享受了魚水之歡。
    眼看著要過年了，明年公司在戰略上做了大調整，所以員工隻能休假短短幾天，而我離老家很遠，就隻能在這陌生的城市過年了。麗麗倒有半個月的假期，她想去五湖山看雪，然後直接回家過年。當然，我不能陪她一起。出發那天，我們在車站擁簇在一起，久久不能分離，最後是我硬推她上火車的，因為我希望她能回家陪父母過年。
    送完麗麗，我回到住處，在樓梯上遇到了黑胖子，他正在搬家，“保重”他對我說，“保重”我本能地回答。當我抬頭看他的時候，那是雙黑洞洞的，閃爍的，或者說是充滿悲怨的眼神。我沒有多看，回到房間。
    第二天照常上班，經過街口時。很多人圍在樓口，我撥開人群，是黑胖子，在路口那顆樹上吊死了。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後退了幾步，這天上班，我一直魂不守舍。
    晚上經過黑胖子生前住過的房間，我感覺脊梁骨都是冰涼的。還好，過年了，一派熱鬧、繁榮的景象，滿街的鞭炮聲也給我壯了不少膽。大年三十了，我第一次感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人，窗外的鞭炮齊鳴更是讓我思念父母親人，思念麗麗。“不知道王輝在嗎，我去找他聊聊，難兄難弟啊。”我自言自語地走到王輝家門口。敲了半天門也沒開，我還以為是鞭炮聲太大，他沒聽見，後麵才發現門從外麵鎖了。我扭頭回屋時，發現連衛生間也上了鎖，這我得去找張姨要鑰匙了，順道給人拜個年。
    張姨一家人圍在電視機前看著晚會，其樂融融。
    “李濤，你來了，快來坐。”張姨拉我坐下。
    “新年快樂，張姨。”
    “新年快樂，女朋友回家了？”
    “嗯，她回家過年了，我工作走不開。”看著張姨一家人團員，我也不想打擾。還是要到鑰匙回樓上吧。
    “張姨，衛生間門鎖了，我來拿一下鑰匙。”
    “奧，對了，忘了告訴你，四樓那間衛生間鏡子壞了，瓷磚也掉了，燈泡壞了，索性我就鎖了，等年過了，我找人過來收拾一下，這幾天你先將就著用三樓的衛生間吧。”
    “不是，張姨，我一直用的是對麵那間衛生間，很幹淨，怎麼也給鎖了，你把鑰匙給我吧。”
    張姨臉上笑容頓時沒了，“李濤，你別開玩笑，那間衛生間是壞的，我一直鎖著的，你怎麼用的？”
    我似乎有些不安了。“張姨，我實話跟您說，黑胖子把我們這邊衛生間弄得很髒，所以我和麗麗，還有對麵王輝一直用的對麵那間衛生間，什麼時候鎖過。”仿佛我這句話一出，敲碎了了整個房間的歡樂。
    “王輝”張姨臉色慘白，眼珠快要迸裂，嘴唇顫抖著。“黑胖子叫鄧平，一年前，他和王輝搬來我這，那天王輝和女朋友爭吵的很凶，好像王輝打了他女朋友，鄧平看見後出來拉走了他女朋友，王輝上去揪住鄧平的衣領，鄧平力氣大，推了王輝一把，王輝倒在地上哭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上吊死了。之後我就鎖了那間房和衛生間。沒想到，你還是看見了……”
    我大腦一片空白，那一瞬間感覺要窒息了。對，麗麗，我趕緊撥通麗麗的號碼，可始終沒人接聽。我心慌了，我給她最好的閨蜜打過去，接通了，電話那頭出聲，“李濤，你對麗麗到底做了什麼，麗麗…麗麗…上吊自殺了…嗚嗚嗚…”手機從手間滑落，我一頭栽了過去。
    醒來後，我在病床上，張姨陪著我。“張姨，我想看看王輝的房間。”下午我便出了院，踉踉蹌蹌的上了四樓，來到王輝家門處，張姨開了門自己卻沒進去。一切擺設都和我之前見過的一模一樣，沙發上，茶幾上，電視機上都是一層厚厚的灰，我環顧四周，慢慢向前移步，走到床邊，床上零散著幾件衣服，沒錯，是麗麗最喜歡的毛衣和那件黑色內衣。此刻，我感覺天旋地轉，我突然之間明白了，麗麗趁我不在和王輝有染，我也明白了，不是黑胖子喜歡喝酒，而是他每晚故意灌醉自己，麻痹自己，可最終還是沒能逃脫惡魔的手掌。
    那是我第一次嚎啕大哭，那種剜心的痛，我又一次昏厥過去。
    之後，在醫院裏，每晚我都會夢見麗麗，夢見王輝，還有黑胖子那雙眼睛，半夜驚醒，汗能浸透被子。慢慢地，我要學會淡忘，我必須學會忘掉這段經曆。一個月後，我出院了。
    我離開了這座城市，來到另一座城市。在這裏，我重新找到了一份工作，不用很幸苦，但每天的生活很充實，同事對我很貼心，領導對我很賞識，在那，我租了一間房，房主人很好。一年後，我得到了晉升，而且，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她叫鄭夢潔，她很漂亮，對我很好，我很愛她。我們打算年底結婚，所以她搬來和我住在一起，現在我每天的生活都很愉快。
    這天，新搬來一家住我和夢潔隔壁，是個白淨的小夥子，我總感覺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尤其他的笑容，仿佛在哪見過一樣。晚上，他來拜訪我。
    “當當當”
    我打開門。
    “你好，我是新來的租客，住你隔壁，我叫王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