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未雪感覺體內奇怪的力量漸漸消失，舌頭下也沒有冰冰涼涼的感覺，耳邊疾風呼嘯，她眨了眨眼抬頭看著抱著她的人，回憶紛遝而至，這個人是誰？
    “小雪，你沒事吧！”暮夕焦急地問道，見後麵暫時無人追來，便順勢藏在一處陰暗的角落。
    “我……”未雪腦中一片混亂，“師、師父……”
    “哪裏不舒服說出來。”暮夕見未雪反應不明更加心慌。
    未雪茫然的搖了搖頭，“沒、沒有，隻是，那個感覺好奇怪，我……”說不出是為什麼，那種感覺讓她既懼怕又有些期望，到底是什麼？她抬頭望向師父，好奇怪，師父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就好像、好像……那個瓷人……
    “師父。”未雪突然叫出聲來，暮夕忽然警惕四周，頭也不回道：“不要說話。”他話音剛落，隻覺一股淩厲殺氣迎麵撲來，幾乎是在同時，暮夕推開未雪身形瞬閃，當地一聲脆響，銀刀水鐮短暫相交，迸出點點光華清晰地映出暮夕冷厲的目，就見他眼尾輕掃，岑寂的速度稍比他慢了一分，落地瞬間暮夕已然再度殺來，岑寂一驚，猛提妖力，暮夕見狀刀鋒陡然一轉，弧月寒光，破空奪命。
    好強大的妖氣。追在半途中的郭陸仁微微一驚，這股妖氣並非與他交手的岑寂，而是另有他人，郭陸仁有些猶豫，如果再加上岑寂，他絕無勝算。
    “師父。”俞尚與鳳容氣喘籲籲的追了上來，見郭陸仁忽然停下急忙上前，道：“師父……”
    “我們先回去。”郭陸仁臉色有些難看，轉身拂袖而去。
    啪！
    水鐮崩碎四散，岑寂單膝點地眼尾一掃，笑道：“要殺我嗎？動手吧！接下來就輪到你們了。”
    暮夕抿唇不語，握緊刀柄最終還是慢慢放了下來，冷聲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師父，他是誰？”未雪小心翼翼地跑出兩步，見暮夕回頭又一個激靈停了下來，師父的目光讓她不寒而栗，師父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哈哈哈哈……她還不知道嗎？自己是個小雜種。”岑寂譏笑，暮夕臉色一變刀鋒驀然抵住他的喉嚨，血順著刀刃滑下，暮夕咬牙道：“我真的會殺了你。”
    仿佛感覺到了暮夕高燃的殺意，岑寂厭惡地掃了眼未雪，不再開口。
    “師父，他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未雪避開暮夕的目光緊握衣袖，聲音有些顫抖。
    “怎麼？還不打算告訴她？”岑寂涼涼地說，瞥向暮夕。
    暮夕沉默不語，靜靜的盯著未雪，目光漸漸變得柔和。
    “十六年前，霰水岸裏的一個蜉蝣一瞬私自離開，而後，時隔一年，她帶回一個孩子，是她與人類生的一個女孩，她為了讓她像個人一樣活下去耗盡生命封住了她的妖血……”暮夕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平靜下來，緩緩地說。
    “我、那是我？我是妖？”未雪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
    “同年，霰水岸被幾個妖師發現，因為蜉蝣一瞬的瞬華是難得一見的延壽珍品，導致霰水岸的蜉蝣一瞬幾乎全滅。”暮夕不願再想起太多，當年因為族人不許非族內成員留在霰水岸致使他不得不帶著未雪離開，離開的路上他偶遇幾名妖師，當時並未在意，誰知……
    “師父，那、那你也是妖？”未雪小聲問，暮夕輕輕點了點頭，未雪放心地鬆了口氣，竟很快接受了這一現實，輕鬆地笑道：“那我也要做妖，這樣就和師父一樣啦！”
    “哈哈哈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好！”岑寂忍不住仰天大笑，拍手稱好，暮夕反而愣在原地，半響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我說錯了嗎？”未雪茫然道：“我要和師父在一起啊！不一樣的話我們怎麼在一起？”
    “那就化妖、化妖！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引動你體內的妖血，因為我是你僅存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親，哈哈哈哈……”岑寂激動地催促道，失聲大笑，當年他的親妹妹拚了性命封住了她體內的妖血，愚蠢，真是愚蠢，竟然背棄族人離開霰水岸，竟然和人類生活在一起，竟然到死也抱著那可笑的想法，像人一樣活下去？“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希微，你真是蠢到讓我連可憐你都覺得多餘！”
    “夠了！”暮夕怒喝，銀刀化作銀光四散飄溢，暮夕靜靜地盯著未雪，清澈的瞳孔溫柔似水，明亮得讓人難以直視，未雪避開他的目光，低垂著頭，捏著袖子，小聲問：“師父，你不高興嗎？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暮夕心底咯噔一下，脫口道：“我……我……”
    喜歡？還是不喜歡？從來不是簡單的三言兩語，隻是他從來沒有料想到會有這一天，驚訝？欣喜？難以言喻，唯有沉默。
    未雪眼神黯淡了下來，眼前仿佛蒙了層薄霧，她不能哭，心底一個聲音暗暗告訴自己，她深吸一口氣，勉強做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抬頭朝暮夕做了個鬼臉，道：“不喜歡就不喜歡，我聽你的，反正，我喜歡你就好了……”
    “不是小雪。”暮夕脫口否認。
    “真是愚蠢！”岑寂咬牙，反手揮出水鐮，水光淩厲快如閃電，未雪大驚失色，“師父！”暮夕眼疾身快巧妙的避開要害，水鐮割破了他的衣袖，岑寂冷笑閃身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