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你愛上我了嗎
    看著日曆上一筆筆紅印，寒假馬上過去兩個星期了，這兩個星期一直在補課的範欣終於閑了下來。冬天的陽光不是很溫暖，但是光線很好，天空帶著雲的白，灰蒙蒙的看不真切。他看著窗外的樓房與那天際發呆，手裏的自動鉛時不時敲一敲桌上的白紙。
    昨天班長大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從補習班回來已是十點多了，幾天熬夜又上課的他總算是能享受真正的寒假了。在他難得早睡的夜晚，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夢到範欣一身紅裝，臉上的裝就是虞姬的裝。他擁抱那消瘦的身體，他親吻那紅唇，但是他沒有感覺到一點溫度。夢裏的人問道：你是不是愛上我了？夢裏的他沒有回答，隻是撫摸著屍體一樣冰冷的他。醒來已經是中午了，陽光從窗簾的縫隙照進來，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好久沒有見到範欣了，那個夢是怎麼回事啊，算了，明天去找他打籃球吧。他這麼想著，起床洗漱。
    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這是他無法回答的問題，事實上他對愛的解釋也模模糊糊並不清晰。什麼是愛，怎樣的表現才是愛，他都不清楚。他的父母並不相愛，兩人一起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他對愛情的認知隻停留在一些電視劇裏。但是現實的愛情怎麼可能是那樣的，那樣風花雪月，那樣淒美或是甜蜜的。範欣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他認為之前心裏類似於吃醋的表現不過是因為自己隻與範欣真誠來往，而範欣要好的人很多，隻是這樣而已。
    他看看鏡中的自己，一夜間像是恢複了所有的精神，他揚起一個笑容給自己看。然後拿手機撥通範欣的電話。“喂？咋了？”很久沒聽到的熟悉的聲音，他心裏沒由來的喜悅。“喂，範欣，明天去打籃球吧！”他說著，聲音上揚顯示著他此時心裏有多開心，對方嗯了一聲表示答應。他掛斷電話，快快穿好衣服抱起籃球。不知為什麼，他很想見到範欣，從來沒有這麼想他。
    漫長的一夜，清冷的月光終於被黎明前的黑暗吞噬，又被溫暖的金色陽光驅逐。日頭緩慢的爬上地平線，露出豔紅的一角。他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現在已經是八點左右了，馬上就可以出去見到範欣了。他昨天夢裏那個紅裝的美人，馬上就能在現實見到了，他很激動，非常激動。
    他閉上眼，腦海裏浮現出他的樣子。那般消瘦，但是卻有著一張精致的麵容。像是腰間佩戴的一塊玉佩。有著溫潤微涼的觸感，雕刻精細顏色淡雅，卻容易碎。真是讓人心疼，但又會勾起滿滿的欲望。他舔了一下嘴角，笑起來。
    到了約定的時間，範欣在籃球場抱著籃球，穿著藍色的衝鋒衣，寬鬆的運動褲，臉頰因為冷的關係微微有些泛紅。太陽在他身後依然一副紅彤彤的樣子，映得冷色的衣服上暖暖的。他長出一口氣，白色的霧在空氣裏翻滾旋轉，低垂眼簾看著地麵。遠處打算過馬路的劉浦方因為這一幕又錯過了一次綠燈，無奈隻好盯著跳動的紅色數字倒數，不再看他。幾秒就像過了幾天，他恨不得闖紅燈過去，擁住籃球場上那像是畫裏出來的人。
    終於過去了，他疾步衝過馬路，來到對麵，邊跑邊喊範欣的名字。範欣聞聲轉過頭，揚起一個笑容看向他，衝他招了招手。他來到他身邊，看著臉上依然掛著笑的他，竟然莫名的想要親吻他。“抱歉，範欣。等久了嗎？”範欣笑得眼睛眯起來：“沒有啊。大忙人能來就不錯了啊哈哈……”班長也笑起來。
    籃球在手中來去，範欣帶球上前準備超了班長上籃，班長反手打下他手中的籃球。然後運到自己手裏，上前跑了幾步，一個三分入了籃。範欣不服氣，兩人就繼續打，一直到太陽幾乎升到斜上，兩人熱的脫去了外衣，挽起袖子。“呼呼——不行，累死了啊……”範欣先支持不住了，雙手撐住膝蓋大口大口喘氣，冬天的寒風也沒阻止額頭上的汗。嘴裏也喘這粗氣的劉浦方笑道：“嗬嗬，這就不行了啊？”明明自己也累的扶著架子，還說別人。
    不等他說走，範欣就穿上外套，拉上拉鏈。“喂喂！過分啊，等等我！”他喊道，抱著籃球跑過去。劉浦方一向不拘小節，衣服一套就要走，範欣急忙拉住他身後的衣襟：“等等，我幫你弄好。”他拽著班長轉過身，然後幫他整理衣服。劉浦方居高臨下看著範欣的頭頂，看著他微擺的劉海，看著他較長的睫毛。他有些心悸，想要抱住他，親吻他，察覺自己念頭的他不禁嚇了一跳。他閉上眼搖了搖頭，想把那些心思甩出腦內，結果範欣看在眼裏。
    像是調侃的一句，範欣笑眯眯的問：“呐，劉浦方，你是不是愛上我了？”心中的狡黠在嘴角的弧度上就看的一清二楚，劉浦方竟然紅了臉，著急的反駁：“怎麼可能，你可是男的，我們都是男的。你、你想多了！”範欣隻是笑著盯著他，然後拉上他外套的拉鏈，什麼也沒說。
    除了範欣，沒人會知道剛剛班長看他的眼神多麼含情脈脈，那般深情的讓人心動的眼神。他背著光向前走，臉埋在陰影下，長歎一口氣，白霧翻滾像是毒品一樣。如果那樣的眼神真的是看著我的，多好——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