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雪初下
    天灰蒙蒙的，沒有一點生氣。陽光穿不過雲層，隻是露出模糊的影子。第一片雪花安靜的落在地上，融化成水，迅速消失仿佛從未來過。接著，所有雪花都不緊不慢的落下。風卷著濕冷的氣息過來，把雪緩慢的隊伍打破，雪被風夾帶著，變成有些堅硬的冰。窗外白茫茫一片，但是兩人都無暇去看。
    “既然是霸王別姬的舞台劇，而且有時間限製，那麼最後漢軍的慶祝就改成舞蹈吧。”男生看著手裏幾張資料，喃喃的說著。“恩，那麼文藝委員再找幾個會跳舞的去吧。霸王的話肯定是你啦，班長～”少年說著，動筆在框裏寫下“劉浦方”三個字，對麵的人無奈的咧開嘴笑了笑：“我可不要女生扮的虞姬啊……”那人停筆一愣，“虞姬就是女的，不讓女生來班長你是秀逗了吧！”那人在虞姬一欄劃掉了一個名字。“恩。但是我可是保守的人啊，況且咱們班的女生都那麼……所以還是找個男的來吧。”他把筆抵在下巴上開始思考，另一邊的人就隻是笑。
    “李平個子太高……要不就讓劉騷來吧，那家夥會勝任的……”劉騷是他們班裏一個娘炮，班長大人一臉嫌棄搖了搖頭。教室裏沉默了，外麵的雪依然在下，雪地上剛剛才被學生們踩出的腳印已經變淺了。班長愣愣的看著他，他就隻盯著桌上那張紙。“你來吧……”班長忽然發話，他驚訝的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班長。“你身高比我矮啊，也比較瘦……而且你女裝肯定沒人認得出來的。”“別開玩笑了，我可不行，虞姬那麼軟的動作我不行的……”班長不說話，隻是看著他，沒多久他就別過臉屈服了。
    這是他們升入高中的第一次新年文藝彙演，文藝委員提議演舞台劇，於是老師最愛的霸王別姬就被選了。偏偏這麼麻煩的事還落在班長跟副班長身上，兩人隻好放學留下好好探討了。誰料剛剛放學就下了大雪，而且越下越大，操場上的人早就走光了，隻剩這倆還在等著雪停。
    “班長，不開玩笑。讓女生來吧，況且……她喜歡你的來著。”副班長表情變嚴肅起來了，但依舊不直視班長。班長往後麵一靠，笑道：“她喜歡誰跟我有關係嗎？”兩人所說的她，就是班裏的文藝委員，副班長的青梅竹馬。副班長有些生氣，吼起來：“你可不可以在意一下別人！這次是升入高中的第一次文藝彙演，你怎麼這種態度！而且，她那麼好，你卻這麼過分說這種話！”班長眼神一冷，站起來，身高優勢讓他氣勢更強。
    “我說過，我沒開玩笑。你不演虞姬，那麼我就退出，你自己愛怎麼弄怎麼弄。”句句陳述，聲音低沉，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班長，不禁有些屈服。“……我演。”
    外麵風變小了，但是雪依然沒有停的架勢，反而雪花越來越大。教室裏變得安靜了，兩人誰也不說話。“說說吧，她隻是你青梅竹馬，幹嘛那麼照顧她？”班長打破了沉默，依然直直的盯著他。他輕輕咬了咬嘴唇，沒有回答，隻是看著窗外的雪。
    一個月後——
    排練已經到了尾聲，老師來驗收結果。今天所有人都穿上演出的服裝，所以副班長也必須女裝了。
    默默在教室裏脫了上衣準備套戲服。“你有好好吃飯嗎？”忽然，門口傳來班長戲謔的聲音，他一下拿起衣服捂住上半身，轉頭看他。“喂喂，都是男的你不至於吧！”班長笑著說，起身把他手裏的衣服拿下來。露出了纖細的身材，瘦的讓人心疼。他拿起虞姬的衣服，解釋道：“我吃多少都這個樣子，長不胖的……”班長一下抱住他，有些涼的盔甲碰到他身上，他渾身一顫。“嘖嘖，太瘦了。你肯定比我們班女生都輕……”說罷，還惡趣味的撓了撓他，他一下笑了出來。直到團支書來叫他們，這倆才停下嬉鬧，團支書捂臉：“這兩個小孩子真的行嗎……”
    來到體育館，站好準備上場的隊形，老師開始放音樂。
    開始就是項羽大軍被圍，霸王牽起虞姬的手，走著場子。來到場中排練好的位置，就是虞姬自殺的部分了。
    燈光調了一下，打了一束追光到霸王和虞姬身上，金甲在黃色的光下閃閃發光，虞姬身上的配飾也反射出明亮的反光。霸王與虞姬在原地圓場轉著，長發被風吹起，他的眼神飄忽。麵前的景象讓他有些被驚豔到了，他繼續他的動作，他就僵硬的迎合。一直到他抽出他腰間的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心髒漏跳一拍，喉嚨像是被什麼抵住一樣難受，喘不過氣。那似乎鋒利的刃劃過他隱約透著青筋的脖頸，他眼前出現了鮮血噴湧的一幕。班長控製不住的衝上去，攬住他的腰，滿臉驚恐讓他有些驚訝。他小聲在他耳邊說道：“怎麼了嗎，班長？”班長忽然恢複了清醒，也沒有回答他，就按排好的將他橫抱起來，他頭上紮住的長發鬆了，皮筋掉了下來，黑發飄飄。在班長眼裏，這家夥此時比其他女生要美不知道多少。他可不會知道班長的心思，隻是放鬆把自己托付給了他。
    兩人下來場，副班長焦急的問道：“你剛剛怎麼了啊，為什麼那副樣子？”班長不說話，隻是搖了搖頭，就又上場了。接下來，班長就有些心不在焉了。那家夥真是把虞姬演活了，剛剛一瞬間他眼神裏的絕望與無奈太真切了，那副放棄一切的樣子，以後不會再看到了吧……
    排練的很成功，老師在台下激烈的鼓掌，並稱讚這舞台劇有多好。兩人隻是相視一笑，心中的默契早就告訴對方彼此的歡喜。
    轉眼就到了文藝彙演前一天，因為早上就要早早去化妝的緣故，班長直接把副班長擄回家去了。晚上兩人一個在床上看書一個在旁邊的電腦上刷副本。有一次沒打過副本的班長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聲音從喉間擠出來：“範欣，你真是愛學習啊……”副班長隻是一笑，手裏一動翻了一頁並不回話。“呐，你怎麼看待同性戀啊？”班長看著電腦屏上緩衝二字，提出這樣的話題。副班長愣住了，有些驚訝，又把眼神一沉。“隻能說不歧視吧，畢竟他們也隻是愛上一個人而已……”聲音有些含糊，班長盯著他，沒有顧及已經開始的遊戲，轉身壓在他的身上。
    “重死了，你幹嘛啊！”範欣吼出來，班長攬住他的腰狠狠的抱了一下，力氣很大，想要把他折骨入腹一般。他有些難受，低吼：“混蛋，放開我啊，難受死了……”他鬆開範欣，盯著範欣的臉看，然後一下笑起來：“哈哈，我這樣看起來像是同性戀嗎？”他愣住了，驚訝的看著他，幾秒後疑惑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話一出口，班長嘴角更加上揚，起身關了電腦。
    “明天還要早起去化妝，趕緊睡吧。”班長拿出一套睡衣扔給他，他背過身換上，那突出的肋骨看的他心裏不知名的難受。關了燈，兩人都不說話了。樓下的路燈依然亮著，冬天寒冷的空氣給燈光添入了一些寒冷的藍。沒有拉緊的窗簾透進了一路光，正好映在他們的臉上。班長翻過身，看著他安穩的睡顏，心中莫名的悸動。也不說什麼，抬手將他攬入懷中，摸著那隔著一件衣物和薄薄皮肉的骨骼，他長歎一聲。
    懷裏的人也向他懷裏縮了縮。
    文藝彙演當天，男生和女生是分開化妝的。至於反串的副班長大人，自然隻能去女生那邊畫。班長實在不願塗那厚厚的油彩，於是被強行的畫上了小生的裝扮，看著鏡中的自己，這樣娘的樣子真是不忍心看。一邊畫著油彩的團支書看到班長的成品，默默的順從了化妝師在他臉上乎顏料。
    從女生那邊氣喘籲籲逃出來的副班長，剛剛踏入男生這邊整個教室就發出“啊”的一聲尖叫。“喂喂，女生就去女生那邊啊！”班長衝過來，堵住門口，仔細端詳了她的臉才發現是範欣。班長心裏一陣讚美他的相貌和化妝師的技術。黑色的長假發被發夾好好別在身後，一身黃色的戲服上麵的裝飾閃閃的發光，臉上黑長的眼線更顯得他眼睛的明亮，就像黑曜石一樣閃耀著光，嘴唇被塗上淡淡的粉色顯得更加誘人。他不禁了一下唾沫，這才反應過來他穿著單戲服在有些冷的走廊站了挺久了，馬上把他讓進來。
    班裏男生看到這般樣子，先是喊著：“副班長是女孩子啊哈哈……”“副班長真漂亮！”他皺起眉頭，班長見他這樣，瞪著這群起哄的人。“他為了我們的節目都可以反串，你們卻哄笑，萬一接下來演不好拿不了第一你們就完了！”班長吼道，霸王的氣息彌漫在教室裏。他們也就不起哄了，隻是沉默的換衣服化妝。
    來到體育館，學生們都在聊天吵鬧，館裏回聲和原本的聲音摻到一起。打頭當然是一班，不過普通的舞蹈明顯滿足不了這群學生，下麵該吐槽吐槽，該吃的還在吃。範欣躲在角落裏，怕被人發現他是男生一會上台被說閑話，他把自己的喉結遮住，閉口不說任何話。這樣看一副女性的樣子就出來了，班裏的人因為班長護著他不敢調戲他，別的學生就不一定了。
    “嘿，妹子。你是幾年級的啊？”他抬頭看向說話的人，那是高二的學長，他不敢回話，隻是盯著他看，希望他能趕緊走開。那人不知道他心裏的事，繼續道：“是高一的嗎？”無奈，他點點頭。像是覺得有趣，學長繼續道：“怎麼，不愛說話嗎？”他心裏呐喊一萬遍：你趕緊滾開，我是男的眼瞎嗎混蛋。為了接下來的節目，還是認了，繼續點頭。學長越來越覺得有趣，就一直跟他說話，他又不能開口，就在心裏各種祈禱來個人帶他走。“抱歉學長，打斷你。我們要去練一下動作了。”班長走過來，有些黑的場裏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應該是滿滿殺氣的。“誒，你有節目哦……好吧，一會我一定會從台上找出你喲。”學長笑著，起身狠狠的瞪了一眼班長就走開了。班長不說話，隻是低頭看了一眼長舒一口氣的範欣，然後坐在他的旁邊。
    終於到了他們班的節目，兩人整理了一下服裝和頭飾，就站在幕布後麵等待。音樂響起，霸王手持楚戟上台，金甲反射出耀眼的光，頭盔上的紅纓隨著行走帶起的風飄起。他揮起楚戟向漢軍砍去，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然後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霸王轉身，踩在兩名楚軍身上，翻身越過到漢軍身後一揮斬殺了漢軍。幕布拉上，旁白繼續，漢軍下場了，霸王來到虞姬身旁，輕輕拉起他的手。
    幕布緩緩拉開，他牽著他的手，疾步走到台中，兩人臉上的慌張影響到了台下。“楚軍被漢軍包圍了，四麵盡是楚歌之聲。”音樂切換，悠揚的歌聲在場內回蕩，台下的吵鬧已經消逝隻剩音樂來回的在槍斃上撞擊。
    “四麵竟是楚國歌聲，莫非劉邦已得楚不成！”配音大喊，他也做出一副憤怒的樣子。他雙手撫上霸王的鎧甲，深情的看著他。“虞姬願為大王舞劍，請大王莫要惱怒。”說罷，抽出霸王腰間的劍，揮舞起來。腰彎下，長長的黑發掃到了地上，一個點翻身，黑發在空氣裏卷起一個漩渦。兩手拿著長劍，在燈光下一次次反射出鋒利的光。
    “咣當”
    一聲脆響，左手的劍落在了地上，擊起一些塵土。他右手抬起，眼裏隱約有了淚水，他喉結滑動，如同凝脂的膚色下青筋湧動。“大王，我們來世再見吧……”聲音裏滿滿的哭腔，他眼淚落下落在台上。霸王心中一驚，眼前又一次出現鮮血噴湧的景象，馬上衝過去攬住他的腰。他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裏，害怕放手就會失去一樣。懷裏的人隻是放鬆，將所有托付給他，除了已經無可挽回的淚水。他將臉埋在他的頸間，鼻腔裏都是他的氣息，臉上感受著他脖頸裏的跳動。他鬆了一口氣，將他橫抱起來，看他的長發又一次散了，然後將他抱得更緊。
    楚軍們殺出一條路，他抱著他下了台。幕布緩緩拉上，旁白的聲音傳出來。他在台下摸了一下臉上的眼淚，他盯著他看了一會，就招呼人準備上台了。
    兩邊拉起了藍色的錦布，像是水波一樣有節奏的抖動。霸王一副狼狽的樣子，衝上了台，一下跪倒在台中央。頭盔從他頭上掉下來，他緩緩抬頭，俯視著觀眾。“啊！”一聲怒吼，讓場內更加安靜。“我項羽如今怎會是這般狼狽的模樣！”配音嘶吼著，他用力錘擊著地麵，發出“咚”的一聲。他抬頭，舉起手手指青天：“此乃天滅我楚，非漢之罪也啊！”說罷，他拿起地上的劍架在脖子上狠狠劃過。冰涼的金屬觸感劃過他最嫩的皮膚，他閉上眼，好似真的要付死。他渾身放鬆，倒了下去。台下先是沉默，然後掌聲隨著悲壯的歌一起響起。
    接下來就是漢軍軍營裏的狂歡了，劉邦舉起酒杯哈哈大笑。人人都是歡喜的樣子，那穿著長袖的舞姬在中央起舞，四座歡喜。
    【霸王別姬】的舞台劇十分成功，年紀裏拿了一等。正準備去洗手間卸妝的範欣又一次被學長抓到了。“呐，妹子，你是三班的啊～奧賽班呢，學習應該不錯吧。”他厭惡的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將他放在肩上的手拿開。“抱歉，學長，失陪了。”他正要離開，怎料那學長不知道是聾了還是沒聽出來他的聲音，又上前：“這麼急，你幹嘛去啊？”“卸妝。”“別呀，這樣挺好看的。”他瞪了學長一眼，想要張口罵人，忽然被人攬住。“啊，範欣也要去卸妝嗎，一起一起！”來的正是劉浦方，他回頭看向學長笑得張揚。“範欣啊……我是高二二班的呂秋傑，有時間來找我阿。”他在原地喊到，前麵的兩人噗嗤一下就笑出來了。“天呐！他以為你是女孩子誒，哈哈哈……”班長壓著聲音笑著，他也覺得可笑，竟然笑出了聲。
    轉眼就是期末考試之後了，班裏慶祝這高中第一學期的活動裏，大家都很開心。忽然，文藝委員舉手高聲喊：“各位！還想不想看副班長長發啊？”全班大聲回應：“想！”聽到人們反應的副班長渾身一顫，“不要啊，你們別亂來啊！班長救我啊！”他看向身邊的班長，對方揚起嘴角腹黑的一笑，然後從背後抓住他喊：“柳婷快，我抓住他了！”文藝委員笑起來，女生一擁而上給他各種裝扮。副班長一邊慘叫一邊：“臥槽，班長你這沒人性的混球！劉浦方，丫的放開我啊啊啊啊啊！”班長笑得越發開心，男生們也在一邊起哄。
    忽然全班安靜下來，這時門口的敲門聲十分響亮。“麻煩範欣在嗎？”探頭進來的就是高二的學長，他看著被一群人圍著的長發飄飄的“她”，全班大喊：“副班長快去！副班長去收了他！”他無奈，走過去。此時班長臉上剛剛的笑容消失了，眼神滿是敵意的看著他走向的那人。
    來到教室外麵，別的班聯歡也非常超，走廊裏聲音很大。“怎麼，找我有事嗎？”他把垂在胸前的一縷頭發撥到身後。呂秋傑咽了咽口水，說道：“你那天的虞姬演的很棒啊，沒想到素顏也這麼好看呢……今天放學可以一起走嗎？”他臉有些紅，範欣心裏隻想著：這家夥還沒發現我是男的嗎，真是蠢……範欣覺得反正都是男的，沒關係，就答應了。
    回到教室，班長看著他說：“剛剛那家夥要幹嘛？”“唔，他想放學一起走，我答應了啊。”班長眉毛一挑，皺起來，“幹嘛答應啊，那家夥是誰啊！”班長心裏莫名的不悅，對於那個學長也是各種討厭。副班長笑起來，說：“怎麼，一向善於與人交流的某人是咋了啊哈哈哈……”班長端起果汁，別過臉去。旁邊某女生聽到了，馬上湊到範欣身邊，笑嘻嘻的說：“你沒看出來嗎，班長吃醋了啊嗬嗬。”吃醋？他心裏一陣疑惑，不解的看向她。她笑得更厲害了：“不會吧，副班長。你倆可是我們班公認的CP啊。”“不不，你在說什麼啊，我們隻是兄弟而已。才不是什麼同性戀！”他焦急的解釋道，班長轉過來說：“怎麼範欣，你討厭同性戀嗎？”範欣一時說不出話來，班長隻是盯著他，兩隻眸子像是深淵將他的一切倒映在裏麵。他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忽然站起來大聲說：“各位，為我們高中第一學期沒有學死幹一杯！”全班舉起杯子，大喊：“幹！”班長站起來，用杯子和他的碰了一下，一飲而盡，然後一摔杯子就出了教室。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生氣，也沒有理會，坐下繼續和身邊的人聊。柳婷把假發給他別的很緊，他取不下來，無奈就這麼一直帶著。
    放學後，班長還是依舊和他一起走回去那頭長發依然沒摘。路過校門口的時候忽然有人喊住範欣，那人就是呂秋傑。“誒，範欣你怎麼隻穿這麼點啊，不會冷嗎？”範欣麵對這種人是最沒辦法的，搖搖頭笑著說：“這點溫度不算什麼。”“對啊，範欣跟你見過的其他人可不一樣啊！”班長惡狠狠的說道，語句裏都是敵意。完全不會看氣氛的呂秋傑跟在範欣身後，笑眯眯的似乎很開心。呂秋傑一路講了很多事，關於學習啊還有學校籃球隊的事，範欣覺得對這樣的人雖然很難應付，不過倒是很好交談呢。班長在一邊聽著，時不時插一句嘴，聽到籃球的時候整個人開始認真的聽，這兩個人的共同語言大概就在這了。
    終於進了小區，呂秋傑和他們告別先走了。班長沒說什麼就先走了，範欣則是很禮貌。走出幾步，班長忽然說：“呐，範欣，你說他是不是彎的啊？”範欣一愣，抬眼看他，微微暗下來的天空在他的半邊臉上加了些許陰影，顯得他的眼睛更加明亮。範欣竟然有些入神了，明明自兩人認識後一起回家就是常有的事了，卻會因為這一點藝術的美而有些心悸，範欣在心底嘲笑自己。見範欣沒有反應，班長又問了一遍。“誒，啊啊……彎的嗎，你為什麼這麼覺得啊？”範欣別過頭，臉上染上了一點紅暈，但是並不是很明顯。“唔，因為他就算知道你是男生還是那樣對你啊。說不定是喜歡你啊，你長的這麼……呃，好看對吧，說不定呢對吧？”範欣驚訝，像是不可思議，然後抿住嘴唇不說話。班長見他這樣，像是緩和氣氛說道：“額額，那個，要不明天我們去打籃球吧，oneonone。你不是一直想打嗎？”範欣笑笑，點了頭。“我先回了，你……拜了喲——”範欣笑著，眉頭卻緊皺，然後快速的向另一邊跑去了。
    是怎麼了啊，班長心裏疑惑，目送他越跑越遠，在昏黃的老路上消失。說真的，班長心裏最疑惑的不是範欣的反應，而是看到那學長對範欣各種曖昧的態度心裏那份不爽。為什麼會那麼不悅呢，當範欣衝他笑的時候心裏非常非常不願意啊，這是怎樣的感覺……班長猛地搖了搖頭，想要把那些想法甩出腦子，但是那種感覺還是在他心裏。忽然覺得這就像是小時候，母親把屬於自己的東西給了妹妹一樣，可是範欣他並不是自己的，那麼是為什麼會這般不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