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朋友，叫尉遲沐，和我不一樣，我是夜夜笙歌吸人精氣的妖精，他是正經想要守著一個人過的傻子，尉遲沐有一座房子，地段好，裝修的也漂亮，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靠著肖安家。
    十年裏麵，我床邊的人換了一遍又一遍，尉遲沐還是死心眼喜歡那一個，我覺得他傻。
    和尉遲沐認識的時間太長了，小時候他和我都在一個孤兒院裏麵，算得上是從小一塊長大。記憶裏麵，尉遲沐很少說話，出乎意料的寡淡。
    孤兒院裏麵所有人擠破了腦袋想要被一些好人家領養，自己當然不例外，每一次聽見外麵的車輛聲，絕對是第一個衝出去的那個，我知道自己長得好看，每次看見這些不熟悉的陌生人，笑的更加漂亮。
    一群小蘿卜頭，齊刷刷的站成了一排，像是待價而沽的大白菜，被選走了歡天喜地。我永遠是裏麵笑的最好看的一個，尉遲沐則是笑的最難看的一個。
    怎麼會有這種人，笑都不會……
    可能是我算計錯了，來來回回，總是錯過了那些沒有緣分的好人家，倒是和尉遲沐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
    記不清楚是怎樣開始的第一場對白，就記得那天尉遲沐說以後自己會踩在所有人上麵，漂亮的活著。簡直是笑話，自己都快要餓死在孤兒院裏麵，還想要踩著別人？
    好像是白了一眼，自己那時候還扔給了尉遲沐半塊麵包。
    和尉遲沐逐漸熟悉以後，孤兒院裏麵迎來了一個相當特別的金主，記不得那人的長相，到現在還清楚的也就是那一雙軍靴，走路的時候正氣淩然，那時候自己專門研究過，過來的這個走路的步伐都是一樣的，長度一樣，抬腿的高度一樣，走出來是一條筆直的直線，長時間訓練出來的結果。
    我們和往常一樣站成了一排，我和尉遲沐已經算是年紀稍大些的，站在了最前麵的，我還是笑的最漂亮的那個……
    那人視線很不舒服，像是一條毒蛇，掃視過來的時候，我把笑容收斂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的視線很長一段時間都停留在我和尉遲沐身上……看來這一次，人選應該是在我和尉遲沐之間了……沒覺得高興，更多的還有不安，剛才的眼神，很不舒服。
    我這個人一向不安分，排隊展示了笑容後，一直跟在了“軍靴”後麵，不光光是那雙鞋鞋子漂亮，更多的還有剛才不舒服的視線，中間彎彎繞繞過了好幾個彎，他看了一圈四周，確認沒人之後開始打電話，“恩，已經找到了，兩個都不錯，就是年紀小了一點，帶過去恐怕還需要養一段時間。”
    “隻要一個嗎？”背影都能看出來他皺眉的動作，“真是可惜了，這次看見的兩個長得都很漂亮，養大了之後，玩起來應該會很舒服……”
    “怎麼，那邊已經等不及了？那我把大一點的帶過去，別著急，晚上我就回去了，別到時候人剛過去，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就把小家夥衣服給扒了……”
    接下來是叫自己覺得刺耳的笑聲，這輩子聽見過最難聽的笑聲。
    我這輩子就幹過那麼一次蠢事，我悄悄過去改了自己的出生日期，換了一個數字，剛好比尉遲沐大了一個月。那時候我自作聰明，總覺得自己討喜，尉遲沐這個悶葫蘆，又不會說話，萬一被折騰的狠了受不住怎麼辦……
    我一直以為自己會是尉遲沐的救世主，那個人想要漂亮的活著，肯定受不了這些，那我去受著就好了。
    上車的時候我沒回頭，拚了命的笑，一路上，我看著暮色越來越陰沉，等待自己前麵的，我沒敢去想。
    後來我才知道，我還是幹了一件蠢事，尉遲沐活的一點都不漂亮，我也是……
    我叫張曉棠，我笑的一點都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