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倩姐這話，雖然這是我最不願意接受的一點，但我卻不得不承認她說得確實有道理。我如果不想淪落到出賣肉體的悲慘境地，我現在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慕容致文對我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可是他明明就是將我推入火坑的元凶，他根本就是我的仇人，更何況我當初盛怒之下當麵拒絕了做他的王妃，還被他狠狠打了一巴掌，難道如今我反倒要卑躬屈膝去求他的憐憫，求他罩著我，給我一條生路嗎？
    即便我真這樣做了，憑慕容致文喜怒無常和高傲無比的性格，他也未必會大發慈悲。
    思來想去，我的淚水不可抑製地滾落下來，無意識地我開始撥弄琴弦，一首幽婉動人的曲子從我的指尖流出，我亦開始曼聲吟唱。此刻，唯有音樂才可以暫時撫慰我傷痕累累的心靈吧。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抵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偏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唱歌本不是我的強項，更沒有王菲嗓音中那一份空靈，但我相信不會有任何一位歌者有我這樣的心境，當然就不會有我唱得那麼動情。
    一曲唱罷，從門口處傳來了掌聲，伴隨掌聲同時出現的還有慕容致文那張顛倒眾生的臉。
    “如意姑娘果然多才多藝，此曲隻應天上有，若不是如意姑娘，我等凡夫俗子豈能夠聆聽到如此妙音。”
    倩姐連忙矮身給慕容致文行禮，“見過上官公子。”
    然後用鼓勵的眼神深深望了我一眼，迅速退出了屋子。
    我正在驚詫於為何一想到此人，此人就會出現在我麵前，所以一時也沒想起來照規矩是要向他行禮問安的。慕容致文似乎對我無視他的行為也早已習慣，他慢慢踱到我跟前，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他的聲音中似乎有著一絲溫柔，“楚離離，原來你也是會掉眼淚的。自從馨兒離開我後，我一直以為自己再不會被女人的眼淚打動了，可是為何，我今天看到你的淚水，我竟然有些不忍心了？”
    我要不要向他開口求饒呢？我內心有兩個自我在鬥爭：一個說，趁現在對方心情大好，趕緊放下身段，說幾句討好的話又不會死人，更不會損失什麼；另一個則說，他處心積慮劫持於你，自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你若是求他網開一麵，不亞於是與虎謀皮，隻會徒然自取其辱罷了。
    我還未來得及開口，慕容致文已經自顧自往下說：“難怪我大哥一看到你就魂不守舍，竟是連馨兒都棄之不顧，馨兒百般求他，他都鐵了心要將你迎娶入東宮。原來你不僅有潑辣勇敢的一麵，你還有如此柔弱的一麵，就連我，都會忍不住心生憐惜之意。你現在若開口求我，說不定我真的會考慮帶你離開逍遙閣，你的美應該是我慕容致文獨有的才對。”
    這番話一出，登時將我剛升起的想法徹底澆滅了，如果我求他，那我隻有可能成為他的禁臠，從此在他的淫威下生活一輩子，這種沒有自由備受壓迫的生活，我是決計無法忍受的。
    我安撫好自己的情緒，將淚水抹幹淨，朗聲回答，“多謝公子一番美意，如意無德無才，不勞公子費心。”
    慕容致文的目光變得尖銳起來，“我究竟哪裏不如大哥？你竟然對我如此不屑一顧？大哥能給你的我一樣也能給你，你信不信？”
    “我相信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完全不必要事事針對你大哥，事事都要和你大哥一爭高下，你已經擁有太多，你何苦非要強求不應該屬於你的那些虛無的榮耀呢？”我無意再去激怒他，緩緩坐下後，用古箏再次彈奏剛才那曲《但願人長久》。
    我早看出來，慕容致文雖然表麵上看去閑散倦怠，內心深處卻無比驕傲，他不允許有人淩駕於自己之上，哪怕那個人是他的親哥哥也不行。有句話我真不方便直接說，其實我最想說的就是你安心做個富貴逍遙王爺不是很好，何必非要摻和到血腥的政治陰謀中去，非要去謀那一把坐著四不靠邊的椅子，不做皇帝你會死嗎？
    “你永遠都不懂，因為你不是我。”慕容致文待我一曲彈罷，眼神已是緩和許多，慢慢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了。
    是的，我隻是普羅大眾的一員，我怎麼可能理解你們這些王子們複雜敏感的心思，但願我永遠不要去明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