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將軍，恕離離無知，不是很明白這兩句詩的來曆。”我耐著性子回答，還故意打了個嗬欠，表示我已經很疲倦需要休息。
    宇文浩然目光炯炯望著我，我實在沒膽子和他對視，隻好裝作喝茶，將頭低了下去。
    “這是一句讖語，而這句讖語說的不是別人，正是楚姑娘你。”
    “神馬！”宇文浩然此話一出，愣是把我嚇得將剛喝進嘴裏的一口茶都噴了出來，“這也太可笑了吧，為什麼是說我呀，有根據嗎？”
    “有一夜西方天空突然升起一顆極亮的星星，此顆星的光芒甚至超過了月亮。正是那一夜，太子殿下在最危急的時刻遇到了楚姑娘你，而你也出手救下了殿下，這一切不僅僅是偶然，更是一種天意。楚姑娘，你命中注定是要化為鳳凰的。正因為此，如今你的處境竟是比當初太子殿下更為複雜危險。”宇文浩然一臉嚴肅，他將聲音壓得低低的，應該是防備被門外的人聽到，“說實話，當初我也不信這句讖語，隻當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在借機造勢。可是當我看到你，我立刻明白過來，讖語並沒有胡說。”
    他將壇子裏最後一點酒全部倒入口中，一抹嘴，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楚姑娘，我不妨直言相告。昨日我確實有躲在暗處偷窺姑娘的舉止言行，此種下三濫的做法實在不夠光明，可隻要是為了太子殿下安危著想，哪怕讓我做更過份的事情，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早就聽說宇文將軍和太子殿下從小一起長大，情分自然和別人不一樣，相信無人會懷疑宇文將軍對太子殿下的一片赤膽忠心。”我明著是在表揚他，但我相信，憑他的智商，他一定聽得出我的揶揄來。
    宇文浩然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說真的，認識殿下這麼多年，從未見他對誰如此念念不忘，從石大俠將太子送到我的軍營後，他幾乎無時不刻不在念叨你、思念你。可是，正如石大俠所言，楚姑娘你的來曆身份實在太詭異太神秘了，而太子殿下隻是咬定你是好女子，卻怎麼都不肯多說一句關於你的身世，這實在太匪夷所思。如今朝堂之上各方勢力林立，太子殿下獨木難支，正是最為微妙的時刻，偏偏又流傳開了那兩句讖語，更是令所有人將注意力都轉向了你。這所有人當中甚至還包括皇上本人，一來是殿下斬釘截鐵對皇上發誓說定要接你回太子宮並舉行大婚，皇上若不允，殿下寧願不做這個太子；二來皇上也想來看看這突然從西方冒出來的女子究竟是不是真如傳說中所述終將涅磐成為鳳凰，所以才有了皇上瞞著朝廷上下，僅僅帶了我和一些禦前親衛專程去藥王穀進行微服私訪。我即是為了皇上的安危，當然更多的還是考慮到太子殿下，我真的非常想看看私下裏的楚姑娘，您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說到這裏，宇文浩然離席，對著我一揖到底，“楚姑娘心地如皎皎日月，全是浩然心存雜念，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冒犯之處還望楚姑娘原諒則個。”
    我本來心中小有不滿的，但見他言辭懇切，又對我行如此大禮，我的心早就軟了。我也連忙離席避開他的大禮，柔聲對他說：“離離知道宇文將軍一片拳拳之心，大家都盼著太子殿下安然無恙，離離並無怪罪將軍之意，還請將軍切莫行此大禮才好。”
    “楚姑娘，此行千裏迢迢，所有的事浩然自會樁樁件件慢慢講給楚姑娘聽，今晚還請早些休息吧。”宇文浩然叫小二進來將桌案收拾幹淨，然後向我告辭。
    我確實是很困了，昨晚本來就不曾睡好，今天又發生了這許多事情，我的小心髒再堅強，也很難一下子全盤接受，我真的需要時間來慢慢消化。
    在我的知識範圍內，我知道古人是很相信所謂的讖語。所謂讖語，其實就是一種莫名其妙就出現或者流傳起來的預言，曆史上確實也有過非常著名並被後來的曆史驗證為正確的讖語。其中最著名的一條讖語莫過於“亡秦者胡也”，就是預示著秦朝的滅亡，可笑那會子的秦始皇嬴政一直以為讖語中所說的“胡”是指匈奴胡人，還特意派當時朝中第一大將蒙恬率領四十萬大軍北擊匈奴，隻可惜這個“胡”字偏偏指的是他的小兒子胡亥，也算是可笑之極。類似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可我還真從沒想到過有一天讖語會應驗到我頭上，這真正讓人哭笑不得，而且仔細想想更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第二天天尚未大亮，我就被一陣低低的敲門聲吵醒。
    “楚姑娘，時辰不早了，我們還需趕路，煩請盡快起身吧。”
    我這就想賴床也不行啦，隻好翻身而起，簡單洗漱一番，出了客棧繼續上路。
    春夏相交的清晨，空氣中霧蒙蒙的，城門還沒打開，門前已經三三兩兩聚集了要往城外去的行人。
    “楚姑娘，你且安心在車內安坐，無論外麵發生什麼都請勿現身，切記切記。”宇文浩然牽著白馬走在車旁，特地掀開門簾探頭進來關照我，見他神情很是凝重，我自然不敢怠慢，認真地點頭，表示自己絕對聽話。雖然我對宇文浩然的過度謹慎持保留態度，但有人這麼關心自己、一心保護自己，我心裏還是非常感激的。
    敲更聲響起，接著就聽見車外一陣小喧嘩，腳步聲也變得嘈雜起來，估摸著應該是到了開城門的時辰。果然，沒一會馬車就開始向前緩慢地行進。
    “停下！這輛馬車停下！”我聽到外麵有喝止之聲，然後馬車就停了下來。
    “官爺，這車裏坐著的是我家公子的內眷。”這個聲音聽上去非常粗糙暗啞，應該是陳伯在和對方說話。
    “哦，是內眷？最近鎮上很不太平，說是有流寇出沒，所以進出鎮子的每輛車都要檢查，這全是上峰的命令，我們隻是奉命行事，所以還是需要煩請你家夫人移步下車，讓我們檢查一下車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