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006 誰曾給過誰幸福(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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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將闌聞言,終於抬頭,“你以為,你能比我好多少?父—親—”
他最後的父親一字一頓的吐出口,字上麵帶著冰凝著刺,壓抑著恨意。
如果不是沈海,如果他不曾出生,如果……他又何必扭曲成現在這樣?他的生活是鏡子組成的宮殿,每一步他都分不出未來。
他無法去恨自己的母親,無法去責怪那個總是抱著他哭泣,保護年幼時候他的母親,但是他可以恨沈海,恨那個讓母親生下他卻又拋棄他而不自知的父親,恨那個有了天倫之樂依舊勾著母親心魂的沈海,恨他為什麼沒有帶陳柔好好檢查,為什麼讓她病逝,為什麼讓母親有機可乘,為什麼……
他也想問為什麼,但是那麼多年,有誰給過他一個答案呢?
天時地利人和,他樣樣不沾,沈海又憑什麼責怪他沒有給沈初七幸福?
他又給他們帶來過幸福嗎?
除了陳柔,他還知道什麼?一具和他相差無幾的行屍走肉而已。
幸福?他不知道什麼是幸福,又怎樣去給予別人幸福?
他於沈初七,是一種怎樣的恨意?是怎樣的感情?他規劃得清清楚楚,一分一毫的不敢多出去卻又總是失控……
他恨沈初七,恨沈海,甚至於最恨自己,但是……又能怎樣呢?
身體裏麵冒出來的無力告訴他,一切都已經無所謂。
一切都要完了。
那個小心翼翼捧在手裏麵的珍寶,是會被時間氧化的渣,那麼多年過去,終於連最後的一丁點也要隨風而去了,他拚盡了全部的力量,依舊什麼都留不下。
沈海傷害他的母親,是因為愛?那他的母親不停的傷害他,又是因為什麼呢?
他想要他的母親幸福,想要從她身上吸取一點愛意,得到的東西,又比沈初七好到了哪裏?
是啊,他沒有失去眾人眼中的光環,他沒有摔的狼狽,他依舊是那個光彩奪人的方董,他擁有著大部分人可望不可即的財富,但是……他沒有一個家。
人不能一分為二,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在母親和沈初七之間選擇了母親,他想讓母親變得和曾經一樣,他想要母親笑,他……如果沒有他,母親應該會幸福,他把母親應該擁有的東西還給她……
卻一錯再錯,最終還是回到了當初,如果沒有他……
他最恨的事情是,沈初七愛他。
而他最恨得人,是方將闌這個人的全部。
方將闌看著那隻手,忽然想問一個問題,他張了張口,又咽了下去,算了,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靈魂會痛嗎?死去的人會痛?
沈初七不知道別人痛不痛,他痛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些到底是什麼!
沈初七無法理解眼前的這一幕,他們究竟在說一些什麼事情?什麼傻子,什麼騙子,什麼承諾?
不,最重要的是,為什麼方將闌會叫爸爸父親?!
父親!哈?!
不……
為什麼他永遠聯係不上的父親,會和方將闌的母親呆在一起,方將闌一直說他恨他,卻永遠不告訴他理由。
沈初七難以置信的退了一步,不……外傳那個珠胎暗結的男人早在多年前就意外身亡了,難道那個人其實沒有死,而是自己的爸爸?
不可能的!
爸爸對媽媽那麼的癡情,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他凝視著眼前的兩個人,試圖在他們臉上找出相似的地方,然而……世界的惡意似乎總是不願意放過他,他眼中的光再一次的暗了下去,他慌亂的伸手去抓,卻發現那半透明的,世人不予瞧見的身體,瞬間化作飛灰消失不見。
似乎是……又死了一次一般。
“刺……”一雙蒼白得病態的手,拉開了窗簾,陽光像是迫不及待的侵略者一樣跑進他的房間,沈子鈺對著陽光眨了眨眼簾。
“啊……光。”他的嗓子有些空洞沙啞,是那種屬於很久不說話的幹澀。
蒼白的手上指甲帶著不健康的青紫,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落在冰涼的玻璃上,流水透過光落在他手上的痕跡,像是眼淚。
“十多年沒見了,你還好嗎?”沈子鈺僵硬的勾起唇角,看著自己暴露在陽光下的手指,幽幽然道,“我可是一點都不好,看見你,簡直就像是要被蒸發了一樣,真是令人討厭。”
他再次看了眼桌子上的報紙,眺望遠方,“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樣的生活終於要結束了。”
沈子鈺掏出手機,“我三個小時之後會到方家,你們……準備人在外麵等著。”
眉頭一皺,他抬手捂住嘴,咳嗽著完了腰肢,肋骨在他的襯衫下根根清晰可見,半餉後他取下大衣出了門。
佐伊,我知道你還在找我,那麼我給你一個機會……
來吧,我等你。
在那之前,有些事情,他該去問問。
沈初七死了,但是該知道的事情,他卻一樣都不知道。反正他也沒什麼想要活著的欲望,掙紮殘喘著活著,也不過隻是覺得平白無故的死了不值得而已。
再來……他也像看看沈初七能走到什麼地步。
他不是不知道沈初七在找他,隻是他不想去見他。
他其實曾經見過他,隔著一扇玻璃,他在這邊,沈初七在那邊。
半個小時之後,他離開了那裏,而沈初七完全不知趣,他在那次之後再也沒有見過沈初七,也沒有聯係他,隻是找了人暗中的關注著他。
那時候的沈初七和當初的他太像了,他想要阻止卻還是後退了。
他如今見到沈初七死了,倒也不曾後悔,隻是有些遺憾……
沈初七終究也沒有叫醒那個裝睡的人。
窗外的雨還在滴滴答答的落,而房間裏麵卻空蕩蕩的毫無一人。
滿是玩具熊的房間裏麵,無機質的眸子看著被關閉的門口,或許……它們那隻有棉花的身軀也會等待自己的主人。
方將闌再一次坐上了司機的車,他看著距離方家越近,一種讓他指尖發抖的黑暗鋪天蓋地的蔓延過來,順著骨髓侵入他的靈魂。
他腦海中似乎想著很多事情,又似乎什麼都沒有去想。
頭疼欲裂,似乎有東西要撬開他的頭顱跑出來一樣。
客廳裏麵多了一個人,方將闌盯著那個消瘦得過分的男人,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了……
“你好。”沈子鈺勾起毫無笑意的唇角,朝著方將闌伸出手。
“……”方將闌站在原地,毫無動作。
他想,這個人真的很不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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