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緒有點不穩定，現在根本不能夠接受審訊。”
    “我了解，說實話我也有點心裏不舒服。”
    “我也是，真是……看得我……”
    見自稱“辦過的案子比吃過的鹽還多”的組長與每天吼“不解剖一下屍體手就癢癢”的法醫居然說出這種話，又想到那幾位去了現場的同事現在還沒從廁所裏吐完出來。幾位留守在局裏值班沒有出警的警察相視一眼，俱是慶幸的表情。
    晚上九點，V市康源大廈B號電梯發生男屍一具，報警人兼第一現場發現者為5樓一家新設立的公司員工。由於康源大廈的特殊性，接到報警後市局裏麵把重案組的組長派過去了。組長還有點不太爽，一件普通的命案至於讓重案組過去嗎，他手上那個案子還沒處理完你。無奈到現場後，他看見那具屍體，瞬間五髒六腑開始翻滾了――尼瑪這還是人屍體嗎？
    組長當警察快20年了，經驗豐富見屍多廣，還第一次看見這種……處理的很好的屍體。看到它的第一時間，組長居然想到了火鍋時被剔除魚肉的魚骨……
    ORZ，這段時間都不想吃魚火鍋了。組長同情地看著縮在一邊的年輕人。他這種老江湖心裏有準備呢都嚇成這樣，這半夜三更的，在沒有一點防備的情況下從未有此體驗的年輕人看見這麼個慘象……難怪他現在都說不出一句話來。能夠記得報警還能準確說出地點，很不錯了。
    但是不錯歸不錯，還是不能擺脫對他的嫌疑的，組長示意邊上的女警去安撫年輕人。剛剛為了照顧女同誌情緒，他是帶著一個男下屬去看的屍體，那小子現在還在那吐呢。嘖，心理素質還不如一個普通人。組長微微不爽了。
    被組長欣賞兼懷疑的年輕人自然就是王羽箬了。他從辦公室裏出來後準備搭電梯下樓買飯，結果打開那個電梯。尼瑪裏麵居然有具屍體！他嚇得停了三秒才開始尖叫。拚命拍著電梯控製按鈕希望自動門快點關閉。但是毫無反應。電梯門繼續開著，斜靠在角落的男屍臉上那扭曲的表情似乎在嘲笑他一般。王羽箬奔潰了，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它。哆哆嗦嗦跑到一個看不見電梯正門的角落，撥打了110。
    打完110，他抓著手機的手抖得不停，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真的好想老板。如果有老板在的話，就不會這麼害怕了吧……他抖著手撥打了林依臻的手機，卻被提示對方已關機。
    瞬間整個人都空了一般，王羽箬縮成一團。他發現他真的挺卑鄙的。一直理所應當地享受著老板對他的好，卻根本不去想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孤兒院出來的孩子哪個不是早熟的？其實王羽箬心裏早知道林依臻對他這麼樣是有什麼企圖了，隻是一直不想去點破而已……他一直裝傻，即使在林依臻點破這個事情後依舊裝不懂，私心不想破壞現在的關係。
    他是個壞孩子啊，隻想得到，不想付出。一直得不到回應所以，林依臻現在不理他了……
    其實自己也是喜歡林依臻的吧？第一次享受這種好，處於迷茫期的王羽箬自然而然就淪陷了。但是為什麼不想回應這份感情呢？
    ……還是因為膽怯吧。他實在想不通自己有什麼值得老板這麼優秀的男人來垂青的。他長得好，但是比他好的海了去了，他學曆好，但是比他學曆好的人世界上還有好多。他什麼都不突出。他怕回應了之後，付出了之後，有天那個人突然抽身離開，就如同他前兩任女朋友一樣，留他一個人再次麵對一個人的世界。得到後又失去，而這次，他恐怕會瘋的！
    王羽箬苦笑。這次事情過去後，他還是回去吧。回到那個人的身邊。問清楚，老板啊，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那個？請問一下。你……”女警猶猶豫豫走上前來。心裏有點埋怨自家上司，讓她一個女漢子慣了的來安慰人。不過待看清王羽箬的長相後那點埋怨一下變成了感激，哎呦喂我的小心髒喲，這小夥長得真不錯。一顆芳心瞬間就砰砰跳起來，原本帶著一絲猶豫的語氣瞬間溫柔起來，“你沒事吧？”
    王羽箬從發呆中回過神來，對來人笑了笑：“沒什麼。”他站直了身，“隻是，頭一次親眼見屍體，腳軟了。”
    坦誠的話語讓女警心中更是給他加分不少：“習慣了就好，我看過不少……嗯，上司帶我出過不少現場，但是說實話，還是有點受不了。”差點就把女漢子性格給暴露了。
    王羽箬抿抿嘴，喃喃道：“人真是一種脆弱的生命……”
    女警絞盡腦汁回應他的話，組長卻跑了過來，對著王羽箬道：“你他媽的……這個電梯門，一直這麼開著的啊？”
    “……”王羽箬還真沒在意這個，他想了想，混亂的大腦半響才給出回應，“在我按開被嚇跑後就……然後在你們來之前我都沒有去管它了。”
    “這可真是邪了。這麼久都沒有關門，偏偏剛剛關門了。還好老子跳得早，不然就得跟死人共處一室了。”隊長嘀咕道，隨即大聲對著傻站在電梯邊上的人吼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聯係物業把門打開啊！”
    “搞那麼麻煩幹什麼，讓人在外麵按開就是了。”女警忍不住插話。
    “你懂什麼！那個電梯突然就按不動了，邪門的這……”組長搖搖頭，看著仍然有點恍惚的王羽箬，這小臉蛋還是煞白的。唉剛進社會的小年輕，他突然想起了自家兒子，不禁對女警喊道，“別再留在這，找那誰開車，把人帶回局裏去，喝杯什麼讓他鎮定一下。再找個地方給他住下，今天晚上就別審訊了讓他緩緩。”
    “哦，那我先回去了。”女警點頭，心裏有點竊喜，“放心，我會好好照顧……”
    “別嚇了人家就好。”局長對自己的下屬了解的很。
    原本以為還會做一宿噩夢的，王羽箬一晚上卻睡的很安穩。組長殺進門來才把他給弄醒，看他睡眼惺忪的樣子，組長不禁笑道：“休息的不錯啊，小夥子恢複挺快的。”
    這話似乎別有意味，
    “嗬嗬……”王羽箬幹笑著，有點心不在焉。他起來下樓的時候給老板打了個電話，居然還是關機，真不知道他是幹嘛去了。
    女警給王羽箬找的酒店還不錯，7點開始供應早點，近百種中西餐點任賓選擇。組長隨意在早餐區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邊吃早餐邊與王羽箬聊著：“你是到V市做什麼？”
    “我幫人新分公司的人做培訓。”王羽箬咬了一下叉子，“這算是在，審訊我嗎？”
    “你說呢？”組長笑了一聲，舉著麵包咬了一口，“我們昨天已經查清了死者的身份。”
    “嗯？”不說還好，一說王羽箬就想起昨天的屍體……然後他就看著麵前塗著番茄醬的小麵包，不想吃了，“他是……應該是身份很高的人吧？”他不留痕跡把麵包盤子推開了些。林依臻也曾經給他普及過，其實一般警察辦案挺水的，除非那個案子十分惡劣引起社會廣大關注或者涉及一些比較重要的人物才會引起他們高度關注。這個組長這麼早就火急火燎趕過來，必定死者身份不一般呢。
    “挺聰明的啊？”組長笑容加深，“康源大廈的實際物權主，我們V市第一大集團董事長唯一的獨子，他家在軍政都有些關係。”他從褲兜裏抽出一張照片給他看，“就是他。”
    長得挺英俊的男人，不過長得還是沒有老板帥。那照片上的笑容配上桃花眼怎麼看怎麼有種風流味道。王羽箬看了一下就移開了眼。他沒有發現，他現在一看見個年齡相仿的男人就會忍不住拿他與林依臻對比一下。
    組長一直留意著王羽箬的反應，發現他眉宇間完全的淡然，還真是不認識啊，嘖。他狠狠咬斷麵條：“請你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吧。”
    “……”王羽箬臉皺起一團，他想回去繼續給林依臻打電話，“非要嗎？我並沒有……”
    “我就實話說吧，這是一起連續殺人案。在他之前已經死了三個了。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因為牽扯麵太大無法公開。”組長點著仍放在桌上的照片，“而這連續的殺人，你是第一個在屍體死後三個小時內就看見並報警了的人。除了他，其它屍體都是在第二天甚至第三天才發現的。”
    “憑什麼確定這是連續殺人案的。難不成死法都一樣嗎？”那個凶手就挺凶殘的啊，估計還是個仇富的。王羽箬又想起了那個屍體的慘狀，這下子徹底沒了食欲。
    “那倒不是……”組長臉色也有點不好，顯然想起了那些屍體的慘狀，“我們都在屍體衣服口袋發現一個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