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狐卷 第四十章 山河遙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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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書封皮寫著“春宮散圖”,內容所記,卻是一套矛法。
甄醉笑道:“這是狼王的矛法,那年狼千秋篡位,事後我將這本書偷了出來。為防止被人發現,便換了個封皮。”
熙月無言以對,恐怕也隻有甄醉前輩能如此不拘一格。他將書收下,道:“多謝前輩!”
“臭小子!”甄醉道:“你爹的東西,我都交待給你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自己。”
“接下來的事情?”熙月問道。
“找那狼千秋算賬,奪回狼王寶座呀!”甄醉將細眼瞪得渾圓。
“可是……”熙月頓住,他從沒想過這件事,稱王當帝從來不是他的夢想。
甄醉忽然怒從心生,他胡亂將酒壺係在腰間,指著熙月的鼻子罵道:“你不想替你爹搶回王座?這是不忠不孝?”他等了半刻,見熙月答,於是接著罵:“那我救你回來有什麼用?還不如把你綁起來交給狼千秋殺了。”
熙月道:“前輩,你先冷靜。我隻想找到爹娘,至於狼王之位,晚輩實在是無心求之。更何況,單憑你我二人,想要扳倒狼千秋,豈是易事?”
“當然不容易,”甄醉道:“所以我才讓你取回這條貪狼逐月矛。狼族上下無不認識這條長矛,見矛猶見狼王,有了它,便有了民心。到時候,我們的敵人就隻有一個狼千秋,全族上下都會反過來幫你,那時事情不就變得容易了?之所以狼千秋會忌憚你,派我來殺你,就是因此。”
熙月道:“甄醉前輩,你可曾想過,當年三界混戰是怎麼開始的?不正是由我們狼族內亂引起。如果我真的去奪狼千秋的位置,即使成功了,族內更王換代,不免動蕩。狐族虎視眈眈,海棠垂野必定趁機來犯,第二次三界混戰或許將就此引發!這不正違背了您和爹三界和睦的誌願?”
甄醉低頭沉默,但臉上仍有不甘。
熙月接著說道:“依我之見,等我們先找到我爹,然後再從長計議。您意下如何?”
甄醉細細想了想,輕歎一聲,道:“我的確操之過急,險些壞了大事!”
熙月道:“前輩您對我爹忠心耿耿,尋找了十多年,等待了十多年……”說著,熙月向他跪下一拜,“我先替我爹拜謝前輩。”
甄醉將他扶起。熙月道:“甄伯伯,我以後就喊您甄伯伯如何?”
甄醉擺擺手,“不不不,老酒鬼哪敢和狼王大人稱兄道弟!”
熙月一笑,“好,我以後就叫您甄伯伯啦。等找到爹娘,咱們就殺回狼族,收複山河!”
甄醉一拍桌麵,大笑道:“好!好一個收複山河!”他仰頭,想象彼時的情形,重回狼族廣袤草原,登臨望遠,騎馬打獵,該是何等快意!隻是這麼想著,心中便無比暢快舒坦。他又拔出酒壺塞子,倒滿兩大杯,“來,喝酒!”
熙月哈哈大笑,舉杯一飲而盡。當下,兩人浮白暢飲,直至醉得不省人事,一老一少便這麼趴在桌上沉睡,直到日曬三竿。
睡夢中,熙月感到腦袋受到一下重擊,他扶住桌沿穩了一穩,才不至摔在地下。透過朦朧睡眼,隻見甄伯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正腆著一個圓肚子,一邊飲酒,一邊打嗝。
“你看窗外,”甄醉說道:“咱們不去找狼千秋的麻煩,他反而找上門來了。”
熙月劍眉一皺,起身踱至窗前,雙手順勢搭在窗欞上,假作隨意觀光。隻見窗下車馬往來,街邊攤販吆喝聲起起落落,乍一看沒什麼異樣。但細細觀察,酒肆內有幾個便衣之人,身材魁梧雄壯,與普通百姓大不相同。他們心不在焉,時時往自己窗口瞟一眼,顯然是偽裝的敵人。
他再去西麵窗口一望,果然也有幾個相似之人。此刻,自己和甄伯伯已經被人包圍了。他自責,隻怪昨晚喝酒太多,竟然一點兒也沒察覺。甄伯伯雖看起來總是醉醺醺的,卻比自己要機警得多。他回到桌前,問道:“甄伯伯,這些人什麼來頭?”
“這些咱們邊走邊說,”甄醉道。
“走?去哪裏?”
“禁狼寺!”
熙月道:“回禁狼寺做什麼?”
“先把長矛放回去再說,反正你又不練,接下來咱們仍舊是去找狼王,拿著它也沒用,不如就存在這裏。既安全,將來回狼族的時候,又可以順路去取。”
“還是甄伯伯想得周到。”
甄醉一笑,“那就走吧!”說著,他從窗口一躍而下。
熙月沒想到他說走就走,急忙提起長矛追了上去。
兩人一出客棧,酒肆裏的五個壯漢果然齊齊起身,追趕而來。不一會兒,街角處又冒出五個人,正是那西麵那五人。十個人追著熙月甄醉,往北邊禁狼寺而去。
熙月不時回頭望望,隻見那十個人輕功雖不弱,但也隻能勉強跟上自己和甄伯伯。不過待會兒要是打將起來,他們人多勢眾,恐怕也不是那麼好對付。
“這十人,”甄醉道:“便是狼族十虎也!”語氣中是戲謔之意。
熙月附和道:“十虎?那想定是極厲害的。”
甄醉笑道:“俗話說,物以稀為貴,十隻虎,可就不怎麼值錢啦!”
“嗯,”熙月笑道:“說得極是。”
甄醉到了禁狼寺西牆,停也不停,竟直接躍了進去,熙月也隻好跟著躍進。他一落地,便看見眼前立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正微笑望著他們,似乎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甄醉躬身行禮,道:“祖本老兄,近來可好?”熙月跟著行禮。
祖本一一回禮,笑道:“好是好,隻是寺中丟了一條貪狼逐月矛。”
熙月聽見牆外腳步聲,知是那十人已經停了下來。但他們不敢貿然闖入,隻在外麵守著。這時,寺中一眾僧人也圍聚了過來,將兩人包圍在中間。
甄醉道:“老弟今日前來,正是要將貪狼逐月矛送還貴寺。”說著,熙月雙手捧著長矛,低頭遞給祖本。
祖本收下長矛,遞給一旁的一名小僧,道:“還,倒也說不上,不過,老衲願替尤良少俠暫時保管。”
熙月躬身道:“多謝大師!”心裏擔心祖本大師會不會為難自己。
隻聽那祖本說道:“尤良少俠,現如今,你是狼妖的消息已經人盡皆知。你和甄醉世兄還是盡快離開人界為好,下次教老衲碰見,可要將二位親自押去禁狼關外了。到時,可別怪老衲不客氣。”
甄醉心中發笑,我到這禁狼寺來來回回已不下百次,這祖本老兄何時不客氣過?每次都是敞著大門讓我進去,又一步一步將我送出來。他抱拳笑道:“那是那是,老兄,那咱們就後會有期啦。”熙月也抱拳。
祖本合十回禮,微笑道:“二位,據老衲所知,城外南行十裏地,有一處荒野空地,甚是適合切磋武藝。二位和牆外十位若是有此雅興,不妨就去那裏施展施展拳腳,切不可傷及城內百姓。”
甄醉回頭,“謝啦!”說完,和熙月從西牆躍出去。
祖本回身對眾弟子微笑說道:“沒事了,大家散了吧。”去將貪狼逐月矛重新封印了起來,不在話下。
熙月和甄醉二人從牆上躍下,早有十件兵器等候著他們,底下光影閃爍,看過去又似乎不止十件兵器。
甄醉在空中召喚出一匹狼。借著狼背,一躍來到一丈開外。底下十人始料未及,隻好朝熙月殺去。
熙月將要落入人群中時,召喚出無間刀,一時殘影重重。隻見他的身影徑直隱沒入人群中。頓時,各種利器向他揮砍而來,他卻詭異地躲閃,三兩步脫離人群而去,追上前方的甄醉。
那十人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一愣,隨即又向二人追去。
熙月邊飛邊想,那祖本大師和甄伯伯似乎互相交好,難怪甄伯伯會放心地將貪狼逐月矛交給他。須臾之後,兩人出了城。再行十裏地,果然有處空地,兩人停了下來。
那十人也緊隨而至,當下和熙月甄醉對峙著。
隻聽那十人中一手執連環刀者說道:“甄老前輩,狼王請您和……請您和尤良小兄弟回族相聚。”
“哈哈,”甄醉笑道:“那狼王大人是要用刀劍宴請我們呢?還是用毒酒犒勞我們?”
那人素知甄醉性格,便不再拐彎抹角。“甄老前輩,狼王既然派我們十人來,我們個人修為雖不如您高深,但十人合力,未必不是您的敵手。”
甄醉大笑,“你們似乎落算了一個人。”
那人看向熙月,不禁皺眉。他雖知熙月乃昔日的蘊靈宮大弟子,修為不凡。但剛才那揮刀留影,從自己這邊十人中間輕而易舉地逃脫,這等鬼魅身手,再用不凡來形容他,未免有些輕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