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晨霧，”那女子的聲音雖淡然冷漠，卻掩蓋不了聲線的清脆動聽，“好久不見。”
    尤良想了想，道：“姑娘，在下不想欺瞞姑娘，或許我與姑娘曾經有過什麼瓜葛，但是現在，在下是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女子輕哼一聲，蒼白的臉上稍稍有了些迷蒙的表情。“你，你當然想不起來，你早把我忘了。”是似是而非的回答。
    “在下鬥膽一問，姑娘是……”
    女子仰著頭，眼裏流轉著月光，似乎沉陷在了遙遠的回憶裏。“你是人身，我卻是魂身。沒錯，我應該就叫做鬼魂吧。”她忽然轉過身，麵向尤良，“不用問了，曲子和戲詞都是我寫的，人也都是我殺的，你動手殺了我呀！你倒是再殺我一次呀！”她忽然癲狂大笑，如同寒夜裏悲愴的聲聲風鈴，“不，你已經殺不了我了，因為，我已經死了！”
    尤良感覺她不是在對自己說話，而是某個她愛並恨著的人。“姑娘，”尤良問道：“你是否有故事要講？”
    “故事？我的故事……”她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那是幾百年前的老故事了。那時候的你，名字叫做諸葛晨霧，不是這麼難聽的尤良。”她輕輕一笑，“諸葛晨霧，我便是在晨霧裏遇見了諸葛晨霧。”
    她緩緩抬起修長的手指，袖子滑了下來，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看，就在那裏。”
    尤良循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她一雙素手似乎和月色融在一起，一時分不清那蟾光究竟是來自皎潔明月，或是來自那雙手。
    月光下，隨即隱隱浮現出畫麵，尤良不知這是幻術還是幻覺，隻覺得夜色朦朧洇潤，勾起了記憶深處的影像……
    ……
    晨光熹微，太白當空。
    那是一個清晨，空氣中透著濕冷。可湖畔柳下，一名刀客已是大汗淋漓。也不知他是起的太早，還是足足練了一夜的刀法。
    柳樹下坐著一名女子，正望著那刀客起落的身形。柳葉青青，她的長裙也是淡淡的青色。隔著疏落落的柳條，她整個人仿佛是柳樹蔥蔚枝葉的延伸。
    “唉，晨霧，你就不累麼？”女子折下一段柳條，沒精打采地揮舞著，滑稽地模仿著刀客的動作。
    晨霧停下動作，朝女子溫柔地一笑，“狐妖蘇醒，狼狐聯軍進犯，人界節節敗退。幽夢，我們修道習武之人呢，當以降妖伏魔為己任。我哥好不容易從古籍中找到這八熱刀法，隻要練成刀法，再輔以地獄刀，定可以將妖魔斬盡殺絕。”說罷他又舞起了刀，湖麵上倒映著一個個潑墨般的殘影。
    幽夢用柳葉遮住臉，“你看，我是柳樹精，你要不要降了我呀？”
    晨霧不禁一笑，無可奈何地說道：“遲早有一天，你會害得我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也好，你就不用去打仗啦，天天陪著我。”
    晨霧心中一暖，收刀走到她身旁，蹲下去和她麵對著麵，“幽夢，妖族猖獗，人界已是滿目瘡痍，如果我不打仗的話，總有一天，咱們的淨土也會被剝奪。我們生在亂世，惟有不停地抗爭，才能換來短暫的幸福。我答應你，等地獄刀煉成，鏟除妖族之後，咱們就在這湖邊建一座草屋，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陪著你。”
    幽夢伸出小指頭，“拉鉤！”
    “拉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