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狐卷 第二章 生世浮萍(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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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是時,不遠處一塊陡峭山壁上,一名刀客單腳立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遠遠看去,好似懸浮在空中一般。他雙手抱臂,此時忽然抬起頭,隻見兩道冷冷的目光從落滿積雪的鬥笠下射出。
眼看尹不平仗劍一步步逼近尤良,他微曲膝蓋,立即就要向懸崖躍去。
然而,李孤雁這時卻將劍尖一挺,指向了尹施慧。那名刀客瞧見形勢突變,也隨之停下了動作。
“夫人?”尹施慧驚訝,“你這是?”
“不許……不許殺良兒!”她吞吞吐吐,終究還是把話吐了出來。
尹施慧本來就沒有多大的決心,不過是剛才被李孤雁的眼淚刺激。這時妻子阻止自己,隻好歎一聲,垂下了手中長劍。
可滿臉淚痕的李孤雁卻又反問道:“為什麼,為什麼又停下來?”
這話問得尹施慧一臉迷茫,被妻子的莫名其妙搞得暈頭轉向。正不知如何是好,李孤雁這時卻又“嗚嗚”哭了起來。
她邊哭邊問:“良兒為什麼會是妖……良兒怎麼會是妖?良兒本來不是妖的……”
尹施慧想過去安慰,可沒走兩步,李孤雁一柄長劍就猛地向自己刺了過來,她隻覺得滿心委頓,想揮劍發泄。
“夫人?”尹施慧邊躲邊問:“這又是為什麼?”
李孤雁又刺又砍,將劍舞得嗡嗡作響,身體一躍一挺,將殘餘的眼淚激飛,“是你,是你把良兒變成妖的。”這麼一說,心裏似乎就認定了這一事實,出劍愈發快速,逼得尹施慧連連倒退。
“夫人,”尹施慧又氣又急,“你說什麼呢?”
李孤雁在一棵樹旁躍起,往樹幹上借力一蹬,衝向尹施慧,一時劍影閃動,又攻了數十招。“是你,就是你幹的,我走的時候良兒還好好的,這會兒就變成妖了,還不是你幹的?”說完一腳往尹施慧胸口踹去。
尹施慧知道妻子說的是氣話,雙手抓住李孤雁踹來的左腳,“你先冷靜……”一句話還沒說完,李孤雁便揮劍往他手腕砍去。他隻好鬆開手,接著躲避劍招。
這時,尹不平見自己爹娘鬥在了一起。目光一轉,怒視尤良,撿起地上的長劍,走到尤良身前。
“狼妖,受死吧!”舉起長劍,作勢要砍下去,卻心存顧忌。
尤良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尹不平向前試探性地抖一抖劍,他還是一動不動,麵無表情,眼皮也不眨一下。
就這麼試探了三四次後,尹不平終於放下心來,說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妖,決心求死,那麼,就讓我代爹爹除了你這妖邪!”說完奮力將劍劈下。
尤良見劍招來勢緩慢,隻微微一側身體,便躲過了這一劍,但並不屑於還手,怕再次傷了他,再次愧對師父師娘。尹不平一劍傷不到他,第二劍往尤良腰部橫削過去,心想這下總躲不過去吧。沒想到尤良向後一仰,又躲過一劍,並且,整個過程雙腿始終跪著,不離原地。
尹不平兩劍均空,但是見他並不還手,咬了咬牙,不信再來幾下還傷不到他,於是右手腕卯足了勁,一劍接著一劍向尤良揮去,一時劍光閃閃。
然而尤良雙腳仍不離原地,像個不倒翁一般,上半身左搖右擺,前傾後仰,輕描淡寫地躲過所有來劍。反觀尹不平,像是一直在對空氣揮劍似的,反倒累得氣喘籲籲。兩人一攻一防,簡直就像戲台上的假打。
尹不平叉腰勻了勻氣息,突然瞄到尤良腳下這一處破綻,倏地揮劍向他膝蓋刺去。隻聽“呲”一聲,劍尖沒了下去,磕到硬物。尹不平當是刺到了尤良腿骨,嘿嘿笑了一聲,想要拔出劍,卻怎麼也拔不動。
原來尤良並未中劍,剛才隻是將膝蓋微微一抬,發力將劍尖跪在了雪地裏。
尹不平一隻手拔劍不動,換兩隻手齊上,但那劍尖就像千斤重一般,怎麼也動不了分毫。他一怒之下,抬腳向尤良胸口踢去。
這一腳飛來,尤良身後就是萬丈深淵,可他還是一動不動,卻在胸口彙聚了一股靈力。結果尹不平一腳踢上去,尤良紋絲不動,自己卻直直向後飛了出去,“噗”一聲摔進雪地裏去。群弟子中有人不禁笑出了聲。
尹施慧和李孤雁聽見動靜,停下了動作,一躍回到崖前,一看兒子不知怎麼回事又倒在了地上,還沒來得及詢問,卻又聽見遠處一陣腳步聲。隻聽這腳步聲淩亂混雜,似乎有兩個修道之人,又有兩個完全不會武功的尋常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