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狐卷 第二章 生世浮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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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施慧陰沉著臉,一步步向尤良走去。
尤良單膝跪地,“弟子無心傷了尹師弟,請師父責罰。”
尹施慧走到尤良身前,也不提尹不平的事,“你可知為師為何出手擊你胸口?”
“弟子不知。”
“你褪去上衣。”尹施慧說道。
尤良奉命一把扯下上衣,卻看到胸口上一堆皮肉已經裂開。更奇怪的是,傷口上並沒有出血。
看到這,尹施慧不禁將負於背後的雙手放了下來。尤良心中好奇,一點一點撕下胸口皮肉,這層皮看似長在胸口,其實不過是覆在原本皮膚之上。但尤良這麼生生撕扯,還是如同扯下一層真皮一般,有如烙鐵之痛。即便如此,他還是咬緊牙關,忍住不出聲,一片一片地往下撕。
差不多撕到一半,尤良胸口已經明顯現出三道清晰爪印。這爪印不深不淺,輪廓平滑,似是精心雕刻上去一般,顯然並非為爪所傷。
尹施慧看到這,心中再無疑惑,仰頭看天。他身經二十多年前那場戰役,與狼妖交手無數多次,自然識得這標誌。
尤良,果然是狼妖!
這時,他忽然抬腳,往尤良腰腹處劍柄向上一勾,道袍隨之揚起,隻聽“鏹”地一聲,長劍被踢飛。未等漂浮的道袍完全沉下來,尹施慧已接住降魔劍,將它架在了尤良脖子上,隨時都能取了他的性命。
倒在地上的尹不平見狀,眼裏光芒重現,大呼道:“爹,趕緊除了這妖孽!”
此時,眾人都一言不發,屏住呼吸注視著眼前情形。一陣陰風從樹林中呼呼吹出,尤良和尹施慧寬鬆的衣服和一黑一白的長發在懸崖邊上如波浪般輕輕飛揚,兼雪花飄飄,盡顯一片蕭瑟。
尤良挺胸直麵降魔劍,昂首麵向尹施慧“師父,弟子不孝,惹得師父不悅,您待弟子有教誨之恩,弟子甘願死於師父劍下。”頓了頓,“但這兩日怪事頻出,前有狼妖,後有我這胸口印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望師父點撥,教弟子死後做一個明白鬼。”說完雙目炯炯,盯著尹施慧,等待答複。
可未及尹施慧答話,山下樹影明暗閃爍,一撥白袍人朝這裏奔了上來。
未等眾人看清,一支暗器已“咻”地一聲震開尹施慧手中的降魔劍。下一瞬,一位白袍道姑已經仗劍擋在尤良和尹施慧中間。
尤良看著眼前背影,驚道:“師娘!”
“姓尹的,”道姑朝尹施慧大喝:“你要殺了良兒?”說完又注意到一旁滿身是血的尹不平,皺了皺眉,“平兒,你又是怎麼回事?”
尹不平站起身來,“娘,尤良是狼妖,他要殺孩兒。”竟嚶嚶哭了起來。
尹施慧見兒子這般沒骨氣,不禁眉頭緊皺。
南峰眾弟子見到這白袍道姑,又開始議論紛紛,一聲聲“李孤雁!”“繡花孤雁?”“師娘!”“好多年沒見了……”
此時,白袍眾人也已經趕了上來,正是北峰一眾女弟子,闌珊也在其內。
話說這白袍道姑乃北峰宮主李孤雁,人送外號繡花孤雁,因其暗器功夫了得,一支繡花針從袖底射出,無影無形,製敵於瞬息之間。此外,李孤雁也是尹施慧妻子,不過,幾年前兩人分山而居,一南一北。
至於這件事,還得從當年人妖混戰說起--蘊靈宮原本隻有一個宮主,便是尹施慧師父鶴半仙,統管南峰北峰。可那一戰之後,鶴半仙戰死,真真駕鶴西去了,蘊靈宮眾高手戰歿者無數。出於無奈,尹施慧年邁的師爺鶴一仙出關坐鎮宮主之位。可熬了十多年後,鶴一仙又駕鶴西去了,臨終前,將宮主之位傳給了尹施慧。
其時,尹施慧已經成家,照慣例,宮主接班人當以修道為先,不傳有家室之徒。然此時蘊靈宮實在是無人可托,鶴一仙為大局著想,隻好傳位給門下修為最高的尹施慧。
可這麼一來,是給尹施慧出了一道難題,他萬萬想不到,鶴一仙會將宮主之位傳給早有妻兒的自己。然而既已繼位,深感肩頭責任之重,為潛心修行,報答師恩,便與妻子李孤雁商量分山而居。
這李孤雁是個暴躁脾氣,聽完後腦袋一熱,隻當丈夫當了個破宮主就要拐彎抹角休了自己,一怒之下,帶著蘊靈宮一眾女弟子奔向北峰。就這樣,一氣氣了近十年,若非大事,不再跨入南峰半步。
尤良養父母八歲時送其入山,也叫了李孤雁好幾年師娘,李孤雁到見到這麼個機靈俊秀的小家夥,跟在自己身後,左一聲“師娘”右一聲“師娘”地喊著,又是個孤兒,母性泛濫,待尤良也是如同親生兒子一般無異於尹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