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夜榛好整以暇地坐在高腳凳上，對著小凳子上的陳洛川假笑道，一雙修長的手，緊緊裹著白手套，輕輕巧巧地放在膝蓋上。
    陳洛川沒有抬頭，雙眼無神地看著眼前的幾個菜——
    水煮豆腐，水煮青菜，水煮豆腐加青菜。
    都是純天然，無公害的產品，甚至，那蔫了吧唧地浮在湯麵上的青菜也顯得別具一格，比如說，上麵那點綴著的幾個小洞。
    不錯，幾個小洞。
    陳洛川單手撐著下巴，掌心不斷在頜骨處摩擦，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重大的事情。
    於是，夜榛的話，也就自然而然地被忽略了。
    “說話！”夜榛清冷的眉眼猛地挑起，連那放在褲腿上的白手套也不由得往下按了幾分，熨燙筆直的西褲不經意間起了褶皺。
    “我在想，為什麼，那片葉子上麵會有洞？”陳洛川苦大仇深地看著盆裏麵漂浮著的青菜葉子，眉頭鎖得死死地。蒼天可鑒，他在做陳家二少爺的時候，就沒見過這麼奇怪的蔬菜好不好？菜葉子上居然有洞？
    夜榛愕然，抿緊的唇在青年說完話之後，就不由自主地微微裂開來，整張臉變得有些扭曲。
    “你這是什麼表情？”
    不知什麼時候，陳洛川將臉轉了過來，一雙黑亮的眼珠子盯著夜榛看了好幾秒，見人愣傻著，於是開口道。
    夜榛古怪地看了一眼陳洛川，眼裏明明白白地寫著嫌棄。
    陳洛川抽動了一下嘴角，將眼睛轉向了一旁的夜寒，用眼神示意，希望夜寒給出解釋。
    “蟲咬過的。”夜寒說話沒有一點拖泥帶水，眼皮子都沒抬起，就這麼給出了解釋。
    陳洛川本來就睜得大大的眼睛，這時候瞪得更大了，本來規規矩矩坐在凳子上的屁股像是被火燒了一般，整個身子騰地一聲從凳子上彈起來，“你說的什麼鬼話啊！”
    陳洛川整張臉都掛不住了，心裏有些毛骨悚然，剛才吃進去的幾片菜葉就像是在肚子裏麵翻騰一樣，整個胃部翻江倒海，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要知道，他陳洛川最討厭的就是蟲子！尤其是大青蟲！
    那種在掌心蠕動的感覺，不要說親自感受，就算是看著，陳洛川就忍不住想要皺眉，想要將胃裏的所有東西，連同胃酸也給吐幹淨。
    夜寒淡定地看著陳洛川慌不擇亂的表情，就像是在看馬戲團耍戲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變色。
    隻是，在他心裏，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說實話，夜寒心裏是有些疑惑地，眼前的青年，在剛才有那麼一瞬間，竟然和他心裏的洛川有些重合。
    洛川也是這樣，遇到不喜歡吃的菜，總喜歡將手腕兒撐到頜骨，一臉鬱悶地對著桌子上，在猶豫夠了之後，就會將眼睛轉到他的臉上，希望自己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那時候，夜寒原本冷凝的眉眼就會因為陳洛川這麼一個小眼神變得熱絡起來，整個人的氣質就像是從冰雪消融過渡到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