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血雨幾時休 北冥血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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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魔教教主仿佛是笑了,看著那破空而來的劍光,負手而立,不閃不躲,血蓮湖的湖水仿佛收到召喚一般,在刹那間形成一道巨大的盾,環繞在金蓮台的四周,輕而易舉便隔開了那氣勢如虹的一劍……
不可能!
陳夕葉縱身一躍,飛過數丈之遠,空氣中的血腥味漸漸淡去,一股奇異的香氣自四麵八方而來——她知道的,這香氣……這香氣分明……
血……
永無盡頭的路,漫天飛舞的大雪,滿目綻放的鮮血……
“陳姑娘!後麵!”當獨孤軒驚懼的叫聲在教徒之中響起,陳夕葉驀然回頭——是什麼?她分明什麼也沒有看見!
空氣裏異樣的香味越來越濃重,伴著腥冷的風一陣陣飄來,令人毛骨悚然……
是幻境!不好!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白影已經掠至眼前,白衣公子手中玉扇比世間神兵利器更加淩厲,散發兵刃孤冷的鋒芒,那危險的氣息仿佛被這淩厲之氣所攝,稍稍消褪……
“沒事吧。”明風公子沉聲問向身後女子。
陳夕葉默然,壓製了上湧的血氣,微微搖頭。
話音落下,卻聽見“叮!”的一聲脆響,那是刀身斷裂的聲音,白雪綻放出刀劍般淩厲的光芒——“不堪一擊。”
卻聽見血蓮湖中央,一個慵懶寂冷的聲音幽幽響起,像極了漠北極冰之地獵獵生起的寒風,雪的肅殺,刀的狠厲,在這一刹那仿佛都因這聲音而驀然沉寂——
徒然間,莫名怪異的感覺襲來,獨孤軒猛然身子一震,再也按捺不住衝口叫了出來——垂眸之間,原本嚴嚴實實的地麵忽然幻化成了冰冷的血湖水!
湖水正泛濫著越來越大的漩渦,仿佛是要將這世間一切都吸納而入。而她……分明站在那漩渦的中央!
“啊!——”這尖叫聲不單單是她的,還有眾門派掌門們的驚呼之聲……
今日,竟是要命絕於此!
呼吸已經越來越困難,周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之氣,這血蓮湖底沉寂著多少陰森的白骨,或許已有百年之久……
有人說,一個人死不瞑目,那靈魂便會在這世間遊蕩。這血蓮湖是否也充斥著無數冤魂哀鳴?以鮮血灌滿的湖,又充斥著怎樣的罪孽?
伊風,伊風……你一定不在這裏,對不對?
正當獨孤軒絕望之際,忽然覺得身子一輕,仿佛是被外力帶起。驀然睜開眼睛,卻見一道紅色的光芒如閃電般一掠而過,那淩厲的鋒芒竟是令她眼睛一痛……
陳姑娘……
雪色寒光自四麵八方而來,自血蓮湖四麵八方而湧來的,皆是一襲雪衣的高手,有如積雪重重壓迫,要將這北冥宮殿重重埋葬……
是什麼時候?這北冥宮中竟然混入了那麼多中原武林的高手!
冷月如霜,刀劍如風,帶著刺骨的冰寒,搖曳著燈火……
沒有人知道,這些四麵八方湧來的白衣高手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進入這北冥宮中;沒有人知道,這些四麵八方湧來的白衣高手究竟是何身份,武功竟有如此之高。
唯一能知道的,他們都隻聽命於一人——明風公子。
“先護各派掌門與獨孤姑娘離開。”明風淡淡開口,眾雪衣人即刻奉命——這周圍需要對付的便是兩大護法與四大神女,魔教教徒眾多,但有許多人甚至是不通武藝之輩。
眼看著這場廝殺即將開始,明風回眸的刹那,對上了那雙絕然空寂的眼睛,驀然一怔……
他沒有資格要求她放棄。
卻見陳夕葉身影疾如閃電,抬手間,劍氣正是橫空而起,劃破水麵,同時足下一點,向著血蓮湖中央的金蓮飛身而去——
空寂的夜色下,濃濃的血腥味,在鼻梢纏繞不息,帶著腐爛的、令人絕望的氣息。
血蓮湖中央,明風與陳夕葉並肩佇立於血蓮之上,任濃烈的血腥氣息伴著冷風呼嘯而來,耳畔竟是不斷回想起死靈的哀嚎……
“魔教教主,豐一。”
陳夕葉伸手扯下腰際銀鈴,緩緩舉起,“今日,我以你之血,祭奠我父!”
說罷,卻見女子翻身而起,淩空任白綾掃下,竟是將那金蓮外鍍起的水簾盡數掃盡。
那墨衣玉麵的魔教教主靜坐在蓮台中央,似是沉思,似是沉睡,仿佛周遭的一切變幻從不在他眼中……
寂靜,這一刻的血蓮湖是寂靜的,
寂靜流淌的湖水仿佛情人的手,極其纏綿而溫柔,卻在流向女子腳邊的一刻如山洪暴發般揚起巨大風暴。
陳夕葉將劍換到左手,周身劍氣環繞,右手白綾揚起阻隔著淩厲的水花,縱身飛躍而起,血紅色的劍光有若穿雲破雨般,向著金蓮中央的墨衣男子直襲而來——
明風在同一時間內點足掠出,身形有如閃電疾風,執扇自後方飛身包抄而來——
兩人同時出手的瞬間,月下竟是血紅色的光線格外醒目……
電光火石間,無論是岸上的教徒們、神女護法們,以及神秘高手們皆是不約而同瞪大了眼睛,卻都無法看清眼前的情況——
隻有血蓮湖上的三個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當那修長的兩指穩穩夾住了那緊逼而來的劍鋒,隻是刹那間的時間差距,明風手中的玉扇就將抵上魔教之主的後頸——然而,卻也隻是這電光火石般的距離,墨衣男子微微閃身,反手已經扣住了明風手中的玉扇。
這不可能!這個人,究竟是人是鬼!
陳夕葉臉色已然蒼白,看著明風毫無血色的臉,心頭驀然一痛……
暗紅色的鮮血順著劍身,順著扇麵,一滴滴落下……
那是他的血,她的血……
兩個人的血就這樣詭異地滴落在金蓮之上,然後詭異地消失……
她的劍刺入了他的胸口,而他的玉扇也劃破了她的肩頸——好在,他們都在那一瞬間反應過來;好在,他們都收回了六成的力道……
空氣中的血腥味漸漸濃烈,陳夕葉感覺肩上的傷口已然麻木,無法支撐,在收劍的刹那間,淩空飛身而起,卻忽的腳步一軟,整個人竟是直直落下——
明風衝步上前,一手挽住她墜落的身影,一手接過自她手上脫離的奪魄劍,一個旋步飛身而上,越過重重血蓮,穩穩落在了岸上。
“夕葉,你怎麼樣?”
陳夕葉按住肩上的傷,微微搖頭,看著明風眸中毫不掩飾的關切,心頭湧起莫名的酸楚——為什麼?她對他有多少不信任,但每一次出手救她的人終究是他;無論她如何努力去做到的事情,到最後終究要功虧一簣……
“撐著,我帶你走。”
明風抬起頭,不再看她眸中倔強,卻也沒有將她從懷中放開。陳夕葉垂眸,才見他手中常年拿著的玉扇已經無蹤——
那既是他的兵刃,也是他的心愛之物,竟是在那一刻丟下了麼?
他說他會帶她走。
隻要他說,她似乎就能相信了……
冥山,鎮魔塔。
宇文華笙、獨孤銘、南宮曜,領著武林諸世家眾俠們離開了鎮魔塔。除卻雲榭、獨孤縝、宇文朝南、刑鑊四位聲望最高的武林前輩不知所蹤,這幾十個人便是中原武林進攻冥山僅存的幾十人。
眾人一路穿過密林,迎著風飛躍了重重石路,眼看則他們就將到達離開冥山的路了——迎麵,卻見白衣護法靜靜等待已久。
“能走出鎮魔塔,大懿武林的四公子,倒是我小看了諸位。”瀾雨含笑讚賞。
“魔教大護法,也非等閑之輩。”宇文華笙禮尚往來。
白衣護法輕輕一笑,“諸位找到你們想要的東西了麼?”不等任何回答,卻又是微微扶額,歎息道:“看來應是沒有。”
“護法似乎將一切都算計在心了。”上官鳳陵發髻有些散亂,卻絲毫不失世家女子的風華優雅,“那麼護法也該知道,這一場決戰,我們還沒有輸。”
說罷,明麗的目光微微掃過四周——隻是這刹那的示意,猛然一聲轟隆巨響從遠處傳來,白衣護法循聲看去,便隻見一團火光自鎮魔塔的方向滕然而起……
獨孤銘微微一笑,解釋道:“忘了告知護法,江南霹靂堂今日研製了霹靂彈,據說威力甚強,隻是無處可試,這冥山地廣,想來護法是不會介意的。”
這一舉,眾人臉上皆浮起了喜色——進攻冥山本就凶險萬分,若當真孤注一擲,豈不是天亡我大懿武林?
白衣護法冰涼的眸子閃過一絲亮芒,隨即一抹笑意浮上臉龐,“好一個神兵閣主。先引得敵人放鬆警惕,再行在我北冥宮布下火藥,欲毀我教百年基業。”
“兵不厭詐。”南宮曜緩緩開口,冷硬的麵孔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好一個兵不厭詐。”瀾雨不由拍手稱讚,“拿著別人的性命去為自己鋪路,還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諸位可當真是武林豪傑。”
他所說的,自然是那些慘死於北冥宮的人了。
“魔教護法,如今是在為死去的大懿武林高手感到惋惜麼?”宇文華笙折扇點住下頜,頗為不解地問道。
白衣護法冷笑了一聲,眉心一動,“在下知道,宇文公子與獨孤公子的武功絕世,但是……”目光移向麵前諸人,“至少如今在下可以確定,在這裏,除了你們兩位,其他人還是武功全失。”
不錯,當日他們被魔教之人算計關入這鎮魔塔,乃是當日進攻魔教計劃之中,最為糟糕的一種情況。大懿武林各門派的掌門,各世家的家主,早已經達成了協定,此番進攻魔教,縱然以性命為代價,也必要滅了這武林惡瘤。
“你們魔教的教義,講求死生如一。而我大懿江湖兒女,若能除去你們魔教,讓江湖恢複秩序,那麼死便是最有價值之事。”上官鳳陵以決然而堅定的口吻,向著麵前的白衣護法,也是向著身後諸多武林大俠宣誓——縱然是死,也絕不讓魔教之人好過!
這樣一個女子,當得起上官世家的家主之位!
這一刻,所有人心中有著一樣的想法。
“在下有個疑問。”似乎已經不願與那白衣護法唇槍舌劍,獨孤銘上前一步,望著瀾雨高深莫測的神情,沉聲開口,“尊教前任教主豐寒,如今可還在世?”
這問題一出,卻是連中原武林諸人皆感驚異。為何獨孤公子此時要問這樣的問題?
“獨孤公子想說什麼?”瀾雨輕輕撫摸著額間的藍寶石,神色已經冷了幾分。
“這話不是已經很明了麼?”宇文華笙打開折扇,笑得一派明朗,“這局棋,是輸是贏,都還是未知之數。”
“還有一件事情,你忘記了。”南宮曜上前一步,堅毅的麵容一如往昔般意氣風發——“我們縱然內力全失,但要殺盡你們魔教妖人,以命抵命,便是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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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兵閣》第一卷完,緊接第二卷。
一直喜歡那個兼有腥風血雨與風花雪月的江湖,一直以來創作的小小心願便是讓這江湖停留在許多人心中。
期待更多的評論與留言,是醉陌寫下去的動力。
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