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你別再板著臉了，多難看啊。”客棧中，小青托著腮瞅著昔漾，勸道。
    昔漾為了怕小青逃走，兩人打算今晚住同個房間。
    “你說在茶鋪子裏，現在那裏也找不著，你還有何話說。”昔漾臉已經黑到極點，全身上下散發著火氣。
    “我都說是不小心掉了，我要知道在那裏，就不是不小心了。”
    “你未必是不小心。”
    “天哪！我可從未欺瞞過你半句，天地可鑒！”說著，小青還一臉忠貞地舉著兩根手指站起來發誓。
    昔漾冷冷地斜眼看著他，道，“是三根手指。”
    “哦。”小青再伸出一根，仍舊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小青見昔漾沒再理他，十分寂寞，繼續蹭到他身旁，笑臉道，“小道士，那顆珠子幹嘛用啊？”
    “你不是掉了麼，關心這個作甚？”
    “我不就問問麼……我看你這麼著急，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人把那顆珠子吃了，會怎麼樣？”小青咕嚕著賊眉鼠眼心虛地問。
    “死人。”昔漾十分幹脆地吐出這兩個字。
    “死……死人！”小青驚嚇地從凳子上滾下來，滿臉蒼白地瞅著昔漾，“你別唬我，我膽子小。”
    “你吃了？”昔漾把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蚊子。
    “沒……沒有！”小青連忙撥浪鼓一般搖起頭來。
    “吃了沒吃？”昔漾瞪著他，再次問道。
    “沒有！”小青紅著眼睛，仿佛下一秒淚水就要奪眶而出，哀傷地低下頭，神情懨懨，非常失落，小聲地說道，“吃了……”
    昔漾拍桌而起，怒瞪著他，“吃了？！”
    小青小雞啄米般點頭，抱著腿坐在地上，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昔漾揪住他的領子，“你吃了？”
    “我不是故意的啦，本來我拿著那珠子一路走一路看，誰知道旁邊一個胖子撞了我一下，我跌了一跤，恰好就把那珠子吞進去了。不過那胖子後來就被我揍得爹娘都不識啦。”
    “你給我吐出來！”昔漾用力地晃著小青。
    小青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驚喜地抬頭，“還可以吐出來的啊，我去吐，你等等，我去吐……”
    小青立刻跑到一個臉盆前麵，清了清嗓子，雙腳打開，深深地往上提一口氣，然後嘔了一聲，一本正經地開始催吐。
    “嘔……嘔……嘔……”
    “嘔……嘔嘔……”
    “嘔嘔……嘔……”
    嘔得可謂鞠躬盡瘁，敬業盡責，節奏錯落有致，神情痛苦萬分，聲音更是悲切辛酸，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昔漾扶著腦袋，煩心地聽了一個晚上，自己差點也要嘔了出來。
    連住在隔壁的婦人都過來敲了敲門，那婦人撫著高高隆起的肚子，笑著對昔漾道，“這位先生，我聽著你家娘子似乎害喜得厲害，特帶來了些酸梅，我當初吃這個特別管用。”
    昔漾尷尬地接過，道了聲謝，趕緊緊閉房門。
    “我說你小聲點！”昔漾邊數落邊走過去看看小青的成果——滿臉盆的口水，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小青淚流滿麵，啞著聲音道，“我真懷疑我有了，我腸子都快出來了。”
    昔漾隨手拉下掛在旁邊的毛巾，嫌惡地遞給他，“擦擦嘴角，惡心死了。”
    “我倒想惡心！”小青接過，胡亂地擦了擦，閃著眼睛懇求道，“小道士，不然你去找點惡心的東西給我看看。”
    “你……你變態！”昔漾皺皺眉，自己打開那位孕婦給的酸梅包，拿了一顆扔進嘴邊。
    “你為什麼可以如此不理解我！算了，我自己去茅廁聞一聞。”
    “不行！”昔漾一把抓住他，“等下珠子掉在茅坑了怎麼辦。”
    “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就等死了！”小青頹喪地坐到床上蹬腿。
    “你活該！”幾個字脫嘴而出。
    小青立刻又紅了眼睛，十分受傷十分不可置信地看著昔漾，眼中幾顆淚珠轉啊轉，看得昔漾愧疚至極。
    “唉，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的。”昔漾摸摸鼻子，尷尬笨拙地安慰著。“先休息吧，明天再想辦法。”
    “你睡裏邊。”小青憂傷地躺了下去，蜷成一道蝦，睜著眼睛繼續憂傷。
    昔漾歎了一聲，脫下外衣，十分尷尬地跨過那道蝦，拘束地躺了下去，蓋上被子。看一眼小青，他正背對著他，憂鬱的氣息自內而外地散發出來。
    昔漾看著不忍，起身替他拉了拉被子蓋好，再重新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