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夢，夢裏一個漂亮的男子和另外一個人走在河邊，綠色的柳樹葉隨風輕輕飄蕩，暖風拂麵，讓人忍不住心情愉悅，嘴角微微泛起微笑。
    走在身邊的人個子不高，隻到漂亮男子的肩膀，低垂著腦袋，穿著一身下人衣裳，臉孔上似乎蒙著一層紗，看不清那人的五官和容貌。
    這應該是在夢裏。
    南非書這麼想著……
    他看見那個漂亮的男子突然拉住身邊的人，親吻在那人額頭上。
    那人像是受到驚嚇，緊緊閉著雙眼，微微顫抖，就像一隻小心翼翼的動物，睫毛微微卷翹。如此近距離，漂亮男子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帶著淡淡的青草味，幹淨而透徹。
    當漂亮男子親吻離開後，那人原本白皙的臉孔瞬間漲紅。
    就像是塗染上了美麗的胭脂，讓人移不開雙眼。
    漂亮男子突然大笑，眉眼帶著喜悅和高興，拉著身邊的人就跑……
    一邊跑一邊笑，河邊靜悄悄，隻有那漂亮男子的爽朗的笑聲。
    漂亮男子身邊的人被拖拽著，一臉通紅，表情緊張，嘴巴張張合合似乎在說什麼，但是距離太遠南非書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
    兩個人打打鬧鬧，似乎整個河邊都染上了歡樂，連河裏的荷花都開得豔麗。
    南非書突然哭了……
    哪怕是在夢裏。
    當他看清楚那漂亮男子的臉孔，修長劍眉，豔麗雙眸，正是他自己時，南非書哭了。
    因為不用想他也知道，那在他身邊的人是誰，
    “你做我一輩子的奴隸可好？”
    “好。”
    “隻做我一個人的奴隸？”
    “……好。”
    “你什麼都說好，就不能說不好嗎？”
    “你希望我說不好？”
    “……不希望。”
    “我是奴隸，王爺說什麼便都是好。”那人總是小心謹慎，將自己放在最卑微的塵泥中，讓人一看就覺得心疼不已：“王爺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
    “念月，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不聰明，跟著王爺我以後有的是榮華富貴享不完，你為什麼就不像其他人一樣討好我？”
    “我是奴隸，王爺。”
    “那又怎麼樣？”
    “如果哪天你給了我希望，卻又將我扔下，那麼作為奴隸的我什麼都不能做。既不能找你撒潑罵街，也不能找你痛罵一頓，更不能找你質問為何如此狠心。”那人本本分分地鞠躬：“所以，我當奴隸就好。”
    “……”
    “隻要王爺不棄，我便不會離開，我當奴隸就好。”
    念月是孤兒，南非書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那人的場景。全身是傷，身上甚至沒有一塊肌膚是完好的，臉上都汙漬一片，那雙清涼的眼睛帶著對死的渴望。出於好奇將念月帶回家……
    一呆便是三年。
    念月很呆愣，古板，一絲不苟，卑微地總是將自己放在最低下的位置。但是念月很溫柔，很體貼，很細心，很可愛……
    逗他了，他也隻會傻乎乎得看著你，然後一臉通紅；說他了，他也隻會靜靜聽著，然後叫你別生氣，不管是不是他的錯；打他了，他也隻會默默挨打，完了才小小聲地求饒以後不再犯了。
    當河邊的兩個人突然停下奔跑的腳步，漂亮男子身邊的那人似乎發現什麼，回頭看向南非書，容貌上的薄紗不見，那思念想過千萬遍的臉就這樣子露出來。
    清秀，絕對說不上驚豔的五官，眼睛下麵有顆淚痣，讓人覺得哀傷。此時那臉上帶著燦爛笑容，修長雙眸閃爍著光芒，美好的瞬間即逝。
    在夢裏，南非書哭的哽咽不出聲。
    那人從來隻想當他的奴隸，從來沒想過當他的妻子。
    兄長卻處死了他，他連念月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那奴隸知道你喜歡他嗎？”
    “我不會告訴念月我喜歡他，因為你過說皇家不能愛上人。”
    “那你為什麼非要娶她，還想要廢除奴隸製度！？”
    “因為每次他對我說他是奴隸時，我就心疼的要命，就像拿劍在割我的肉啊。”他記得那時他是這麼回答南天逸：“所以皇兄，算我求求你，你說皇家不能愛上人，我可以聽你的話，我不愛上念月。”
    “隻求你讓我娶他，哪怕是妾也行……”
    南天逸抿著唇，一臉無情：“皇家不能愛上人。”
    “皇兄！！”他們兄弟情深，深到他以為南天逸會答應他任何無禮的要求。
    直到知道念月死訊……
    南天逸說召念月入宮，想看看念月是個怎樣的人，最後念月死了……
    “我最後悔的事，就是沒告訴他我喜歡他。”
    “這下連說的機會都沒有了……”
    “其實我對念月說過喜歡的，隻是念月以為我逗他。我以為我娶他時，等到大婚那晚正正經經地告訴他，我是真的喜歡他。然後捏著他的鼻子笑他，‘看，我都認真娶你了，你還以為我說的喜歡是開玩笑嗎？’”
    “我還沒認認真真、正正經經告訴念月，我喜歡他。”
    “真的連娶他做妾都不行嗎？我真的很想娶念月……”
    南非書突然從夢裏醒來。
    臉上模糊一片，冰冷冷的淚水讓人心冷。三年過去，他還是忘不了念月……
    如果說三年前，他對念月還隻是濃烈的喜歡；那麼三年後，他對念月便是深沉的愛。喜歡積累成疾，終究成了病。
    隻是喜歡著活人他都辦不到，更何況現在愛著的是個死人……
    “念月。”
    想起念月總是一臉卑微地說‘我是奴隸’四個字，南非書現在心都還會隱隱作疼。
    “念月，我會廢了這奴隸製度，至少讓你不再是奴隸……哪怕你已經死了”
    漆黑的夜晚，外麵寒冷的夜風不斷哭涕著，南非書不知為何會做這麼痛徹心扉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