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卷第十話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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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清晨/////
    龍慶一大早就上菜市場買菜去了,亞瑟就在院子裏翻翻課本。隻見,龍慶媽媽端著一竹籃的小辣椒就出來了,往台階上一坐就幹起活來。
    “阿姨,我也來幫忙。”亞瑟看著新奇,搬過小板凳往旁邊一坐:“這些是做什麼用的?!我這頭一次看到這麼多小辣椒。”
    龍慶媽媽拿著剪刀手法熟練的將小辣椒剪成一小段,“做辣椒醬用的。阿姨是四川人,喜歡吃辣。”
    亞瑟看著這火紅的小辣椒,心裏就犯嘀咕。拿起小辣椒聞了聞,沒味道。但一旦剪開就有點受不了,“這味道真嗆啊!”
    “你肯定沒吃過辣椒才這麼說。這味道算什麼呀!對了,你跟我們大慶同班嗎?”龍慶媽媽邊忙活邊跟他聊天。
    “我才高一,恰巧跟大慶住一宿舍。”
    “是這樣啊!那你應該也認識小秦了。”亞瑟一臉狐疑,龍慶媽媽立馬糾正,“叫…秦博然!之前他跟大慶是初中同學。”
    “認識…”亞瑟沉思了。老天爺爺啊,你真喜歡捉弄人,為何你總要讓某些的事物,在一段時間裏頻繁的出現呢。
    “他倆現在感情怎麼樣?”龍慶媽媽問道,亞瑟好奇的反問道,“他們之前感情很好嗎?”
    “好啊,小秦以前周六經常過來玩的。以前初中跟大慶是同一個籃球隊的!”龍慶媽媽輕歎了一口氣,“後來他們倆因為籃球隊的事鬧矛盾了。唉,一直沒和好。小秦挺好的孩子……”
    龍慶媽媽剛要開講,就突然聽見龍慶扯著大嗓門喊道:“老媽!吳大媽給咱送了一條魚。”
    龍慶媽媽聞言,立馬起身扯著大嗓門喊道:“吳大媽!您留著自己吃吧。大慶,給吳大媽送回去。”
    亞瑟緊皺著眉頭,不禁誇讚:這嗓門比龍慶的還響亮,原來龍慶那嗓門是得到他媽媽真傳啊。
    龍慶往台階上一坐,繼續剪辣椒,問道:“我媽是不是跟你說秦博然的事了?”
    “剛開始說你就回來了!你跟他到底什麼事啊?這麼神秘。你倆一見麵就跟倆鬥雞似的,非掐不可,不掐還不樂意。”亞瑟問,順帶吐槽一下事實。
    龍慶氣結,“你才鬥雞呢。這事都兩年多了,不提也罷。”
    “我也不想知道!”
    “……”
    沉默了許久,龍慶還是忍不住說了。
    “我跟他是初中同一個籃球隊的。現在想想,還是挺懷念那段時光的,大夥一起訓練一起鬧著玩……”
    /////回憶/////
    初中時,那段揮灑汗水的時光;那段精力充沛,什麼滋味都有的青春。
    那年,由六所學校組織的籃球比賽。最激動人心的時刻,是他們學校打進了總決賽。麵對能力不相上下的A校,隊員們絲毫不敢分神。
    總決賽當天,隊員們信心十足保證能拿下冠軍。
    “秦博然,關鍵時候你可別掉鏈子啊。”龍慶賽前調侃了他,為的是讓他放鬆一下別太緊張。
    “你在說你自己吧。加油!”
    上半場一結束,分數遙遙領先A校,這讓隊員們熱血沸騰的歡呼著。
    教練繼續鼓舞士氣,“大夥可要加把勁啊!贏了比賽我請客。”
    “好!”
    下半場一開始,對方率先開球。但很快球就被龍慶一個箭步奪了過去。他左手運球,突然加速甩開防守隊員。這時候補防的人來了,他把球傳出來。
    秦博然在外線等了好久,接球後起跳。球飛了出去劃了美麗的弧線,球進了!又以兩分拉開了成績。
    繼續按照這種節奏贏分。突然,起跳投籃的秦博然腦袋一陣眩暈,球落在框上失分。
    接下來,這場比賽邪門的被翻盤了,輸了比賽。
    “秦博然!你真是夠坑的。”
    “要不是你先前一直失手,分數就不會拉近了。”
    “要我說,那個替補也太渣了。”
    秦博然喝著水想清醒一下自己,低著頭接受隊友們的指責,他毫無怨言。
    “你不會是收對方什麼好處了吧!”突然,某位隊友的一句話讓秦博然火冒三丈,扯著對方的領口怒吼:“你別胡說!我失手是我的錯,但比賽輸了又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是啊,輸了比賽我們也有責任。隻不過你的舉動太明顯,讓我們懷疑你就是托。”
    某隊員的話讓隊員們紛紛開始揣測,軍心動搖了。
    “你胡說!”
    秦博然暴怒,上前就把某隊員給揍了,隊友們把他拉開數落他,“解釋不出還打人,什麼素質啊!”
    “收沒收對方好處?”
    “說話啊你。”
    秦博然怒氣填膺想揍死這群家夥,龍慶攔住他,“阿然!冷靜點。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不就一句話的事嗎?”
    秦博然難以置信地瞪著他,“連你也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隻是……”龍慶無法解釋。
    秦博然頓時怒不可遏地怒吼:“隻是什麼?解釋什麼?我說沒有,你們會信嗎?你們這群眼中隻有輸贏利益的家夥,什麼狗屁友誼賽。輸了很痛心是吧,後悔讓我參賽了是吧!”把怒火吼出來了,可心酸吼不出來,“兩年了,這就是你們他媽所謂的信任嗎?呸!垃圾!”
    眾人不敢言語,龍慶想要攔住他時也結結實實挨了一拳頭,蹲地忍痛。
    後來,秦博然退出了籃球隊,跟之前的隊員通通斷絕來往,包括龍慶。
    /////現實/////
    亞瑟前思後想,問:“真相是什麼?秦博然不可能收人家好處吧。”那麼白癡的人怎麼可能,亞瑟暗自吐槽。
    龍慶輕歎了一聲,“是啊,收人好處的是挑唆我們懷疑他的那人。是他在秦博然喝的水裏下藥了,讓他恍惚。”
    “他情況不對,你們沒讓替補上嗎?”
    “有啊,我們隻是沒想到臨時換了個新的替補,渣到垃圾堆裏去。就這樣,我們就眼睜睜地輸掉了比賽。”現在想想,龍慶真後悔當時抽死那個替補的,剛學的打籃球做什麼替補。
    “那個替補也是他們的托嗎?”亞瑟好奇的問。既然是比賽,又是突然換的替補,十有八九是托也說不定。
    說到那個替補,龍慶就氣得牙癢癢的,“嗬嗬,那替補是我們讚助商的兒子,剛學的打籃球!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啊。當時真的氣哭了!”
    亞瑟聞言,真的除了嗬嗬什麼都不會說了,“有錢人真任性!後來呢?”
    龍慶喝了口水潤潤嗓子,說:“後來啊!我也離開了籃球隊。”
    “然後呢?”
    “沒然後了!”
    “……”
    “還有啥然後,然後籃球隊也就散了。”龍慶一愣,想想好像也沒然後了。
    亞瑟心想:這傻子不會真沒去給人家道歉吧。於是,弱弱地問道:“你就沒去道歉?”
    “沒有!”
    “……”亞瑟感覺內心有一千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好吧,算我嘴賤。總結了一下,這就是他們兩人產生矛盾的開始,而後就是秦博然每每都態度惡劣,故意跟龍慶作對,龍慶也絲毫不忍讓。於是,兩人水火不容至今。
    “你們兩人也真是夠賤的。”
    “退一步最多不互掐,不可能會海闊天空。他當時那一拳你是不知道多狠,把我牙齒都打斷了。”龍慶依舊保持強硬的態度。
    “他把你的蛀牙給打掉了!你還把拔牙的錢給省了不是。”亞瑟莫名覺得好笑。這龍慶不僅雞婆,而且太愛把事誇張化。
    “你怎麼知道?!”龍慶驚呼。這麼丟臉的事。
    “你媽告訴我的。”
    “……”龍慶嘀咕:果然是親媽!
    吃午飯時,隻見龍慶媽媽唉聲歎氣,吃不下飯。
    “老媽,你怎麼了?是不是你又瞎操心別人家的事了。”龍慶忍不住調侃自家老媽,“別人家的事你就甭管了,吃飯!”
    龍慶媽媽不聽勸,還淚眼娑婆,“多好一孩子…可惜了。”
    龍慶連忙拿出紙巾遞給她,“怎麼還哭上了!這吃飯呢。你呀,就是耳根子軟,聽不得別人慘。打住了!”
    龍慶媽媽擦了擦眼淚,抱歉說:“真不好意思,一想到我就忍不住…”拉著龍慶的手正色道,“大慶啊,你可得學好了!你萬一真學壞了,你媽我也活不下去了。”說著,龍慶媽媽又淚眼娑婆的。
    龍慶尷尬了,“這關我什麼事啊?你倒是說說看,提醒一下唄。艾亓看著呢!”
    亞瑟頓時也尷尬了,這也沒我的事啊!
    龍慶媽媽擦幹眼淚,語重心長的說:“吳大媽她姐姐的兒子,挺好挺精神的小夥子,大學畢業工作又好。怎麼就喜歡男的你說……”
    話音剛落,就聽見瓷器摔碎的刺耳聲,聽得心裏咯噔一下。不知是聲音的影響,還是話的影響……
    龍慶一怔,把瓷器湯勺摔碎了。讓龍慶媽媽罵的,“多大的人了還這麼不小心,去拿掃把掃幹淨。”
    亞瑟注意到了龍慶臉色有些不對勁,可龍慶媽媽卻拉著他繼續說,“然後,他媽媽就以死相逼大吵大鬧,還把他兒子關起來。最後,那孩子想不開……就這麼沒了。”
    龍慶媽媽情緒難以自抑,“多好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亞瑟能夠理解龍慶媽媽這種感性的性格,也能夠理解同性戀想要得到家人的認同是多麼來之不易,“阿姨,您別難過了!人各有命。”
    “是啊,這就是那孩子的命!”
    出去外麵倒碎碴子的龍慶一直恍惚著。老媽的話太讓自己意外了,這就是老媽的立場?自己萬一是同性戀,老媽說她也活不下去了。難道,老媽察覺到了什麼?自己不會不小心把艾亓家裏的事說給老媽聽了吧?沒有吧?萬一真說漏嘴了,老媽會怎麼看待艾亓?或者,自己說漏嘴讓艾亓知道了?有沒有?快點想起來啊。
    “大慶,倒這麼久幹嘛呢?”
    龍慶回了回神後,回屋繼續吃飯,可心不在焉。飯中發呆,飯後也在發呆。
    亞瑟拍了他的肩膀,他竟然嚇了一跳。
    “怎麼了?你媽的話讓你感觸很深嗎?你不會真是……”亞瑟打趣地開玩笑,卻不想龍慶異常煩躁,“別開這種玩笑!”
    亞瑟感覺到了他的異常,問:“你有事瞞著我?”
    “沒…沒事!能有什麼事。對了,去不去李子家?”龍慶支支吾吾地轉移了話題。
    “不了。我跟我爺爺約在一個地方。”亞瑟背起書包,打算離開。
    “去哪?”龍慶問。
    “你真雞婆!”
    “……”
    “跟阿姨說我有事先走了!”亞瑟特定叮囑他,“星期一見!”
    亞瑟一走,龍慶又陷入了沉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龍慶長長歎了一口氣。
    /////路上/////
    亞瑟看著老爸發來的信息:【秦老爺子家,速到!】在想著,怎麼又要去那個地方?有點心有餘悸。又得見到秦博然,有點忍心看到他那一臉受傷的麵孔。
    可,又收到了老爸新的消息,讓他心頭一緊。
    【等秦老爺子的孫子狀況好些了,我們就去……】
    亞瑟秒回詢問。這是第一次沒有把老爸發的信息仔仔細細地看完,後麵的遊玩計劃完全被忽略了,隻因前邊某人的‘狀況’。
    車子駛進路口,離秦家還有一段距離,亞瑟還了錢之後一路狂奔,生怕再晚一點就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到門口時,亞瑟平複一下自己的氣息。推開門,一屋子的人平心靜氣的聊著天。見狀,懸著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爺爺奶奶,下午好!”亞瑟禮貌性的問聲好,便在艾凡身邊坐下了,意外地發現玖月也來了。
    玖月從秦博然的房間裏走出來,再去廚房端著茶水回到客廳,安慰老夫妻:“醫生說不礙事了,要注意休息。二老不必太擔心!”
    秦奶奶憂心忡忡的樣子,讓亞瑟猜測肯定是很不好的事,而且目前情況也不太好,“發生什麼事了?!”
    一提及此時,秦老爺子頓時怒火中燒,拍案怒罵:“那混小子活該!怎麼不喝死算了。”
    秦老爺子一咒罵,秦奶奶就紅了眼眶罵道:“死老頭,你說什麼呢?孫子都這樣了,你還一直罵他。我就這麼一個孫子。”
    眼看老夫妻差點吵起來,玖月和艾凡立馬從旁勸說開導他們,而亞瑟坐不住了,直奔他的房間。
    推開門,心情無法用語言表達的窒息。前天還生機勃勃的人,今天就躺在床上麵如死灰,一動不動。碰了碰他睡得有些僵直的手,是暖的。親吻過自己的薄唇幹涸發白,雙眼緊閉眼角微紅,這副樣子讓人難免有點心疼。
    亞瑟靜靜地看著他。這是第一次盯著他的臉看這麼久,之前好討厭這張臉,這個人。現在的話……亞瑟感覺到了內心深處的改變,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特別是對視的時候。他的膚色呈健康色,五官剛毅中帶著一抹俊俏,隱約覺得好像一個人。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好複雜。深邃的黑眸,生氣時眼神會透露出銳氣;心情好時眼神會透露出溫柔。
    想不出,是哪一點讓自己在意了,亞瑟心想。
    手機震動了幾下,令亞瑟回了神。一看,是老爸發的信息。走出房間一看,客廳早已空無一人。
    【亞瑟,秦老夫婦一時興起說要跟我們回去,小秦就麻煩你照顧了。抱歉,又不能好好跟你聊聊天了】
    亞瑟哀歎:“老爸!不帶這樣捉弄我吧,說走就都走了。”為什麼要在這麼尷尬的時候給我們獨處的機會?老天爺爺,你快跟我解釋一下。
    (老天爺爺:我冤枉……)
    看到桌上的水果,想著:需要給他一點水果嗎?還是燒點水?
    不一會兒,水也燒了水果也洗了。可,秦博然依舊沒有要醒的跡象。書桌上一趴,邊休息邊等他醒吧。突然,聽見有人吃水果的聲音,好吵。
    亞瑟翻個身伸了個懶腰,發現情況不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睡覺,而吃水果的自然是醒了的秦博然。四目相對,頓時又陷入尷尬的氛圍。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麵了。
    “暈倒那會兒,我以為我死掉了…”秦博然就用他那有些微紅的雙眼睛深情地看著他,說:“腦子裏想的全是你!”
    亞瑟聞言一怔,搓搓被窩裏那直起雞皮疙瘩的手臂,眼神有些躲閃。心想:這就是告白嗎?以前告白的人那麼多,為什麼沒有感覺這麼別扭呢?或者,是因為他是男的才覺得別扭。
    “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亞瑟提醒他。
    “廢話!”
    “我們不可能的。”亞瑟別過臉,不去看他的表情。
    “怎麼不可能?隻要你點頭,不就有可能了嗎?”秦博然有些急躁,音量不自覺提高很多,忽然喉部不適引起幹嘔,“嘔…”
    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虛弱無力的幹嘔著。亞瑟連忙下床扶著他,幫他順氣。秦博然努力克製不再作嘔,眼角泛著淚花。孰不知,在亞瑟睡著那會兒,他幾乎把膽汁給吐完了,眼睛也嘔得通紅的。
    突然,秦博然環住他的腰身,把臉埋進他的懷裏,緊閉著嘴不讓自己吐氣,雙手不斷收緊可見他有多難受。
    亞瑟也被他累得難受,可是沒有推開他,說:“吐我身上你要給我洗衣服!”
    秦博然苦笑著,想告訴他:我已經吐不出來了,放心好了。可是,說不了話。
    亞瑟感覺他氣息平緩了,手的力道也漸漸小了,衣服涼涼的心想不是口水就是嘔吐物,不想是他忍得滿頭大汗,都不願開口吐納氣息。
    “自己能走嗎?”
    亞瑟吃力地扶他到床上躺著,秦博然睜著沉重的眼皮不願意合上,看著他忙碌的跑進跑出。頓時哽咽了,不爭氣地眼淚一泛濫就被狠狠的擦去,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心想:他竟能如此慌張,而且居然是因為我。短暫的美夢也好,時間你停一停吧,求你了!
    隻見,亞瑟提著一大桶熱水進屋關上門窗;接著,又從衣櫃裏拿出換洗的衣服出來;再者,倒給秦博然一大杯鹽水給他喝下,命令道:“把衣服脫了!”
    秦博然愣愣地看著他,想調侃他,可是說不出話。老老實實把上衣脫下來,接過他遞過來的熱毛巾擦擦身子,換上幹淨的衣服,舒舒服服的躺下睡覺。亞瑟一把抓起他的髒衣服,拎著髒水就收工,動作一氣嗬成,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待困意襲來,亞瑟端著小米粥進屋,命令道:“起來喝粥!”
    兩碗小米粥一放下,秦博然看了看窗外的天發現已天黑,他的臉上沒有半點不耐煩,也沒有任何表情。空腹了一整天,一碗小米粥迅速見底,要求再來一碗時。
    “沒了!”
    秦博然一臉黑線,你丫就這樣對待病人啊!
    “少吃才能減輕胃的負擔!”
    秦博然眼神閃過一絲感動,你丫還挺會照顧人的嘛。
    “二十分鍾後,吃藥!”
    秦博然欣慰地笑著,其實靜靜聽著他說話也蠻好的。
    二十分鍾後,亞瑟擦著滴水的黑色碎發,穿著那天那件T恤回到房間。給他倒了一杯水,就自顧坐到書桌前,在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筆記本電腦前忙碌了起來,過程中沒有說半個字。
    “你在幹嘛?”秦博然沙啞的聲音,令他聽著都難受,可是不知怎麼就是想和他說說話。
    “工作。”亞瑟簡略地回答他,然後又安靜了。
    秦博然頓時想到‘假如當時就這樣永遠的沉睡下去、永遠醒不來’,眼角就泛著淚,“我當時以為我會死…”
    “恩,酒精中毒確實很危險!”亞瑟忙著工作看文件,淡淡的敷衍著,“以後最好別喝酒!”
    “恩,我戒。”盡管他說的語氣很敷衍,但感覺心裏暖暖的。秦博然暗自說,我自作多情點,把這話當成是你關心我、在意我的囑咐了。
    /////龍慶家/////
    龍慶媽媽上班回來發現:菜也沒摘,飯也沒煮,龍慶就坐在台階上發呆。
    “大慶!”龍慶媽媽幾近咆哮的吼,“回魂啦!”
    龍慶回了回神,驚呼:“老媽,你回來啦!死啦,我還沒做飯呢。”
    龍慶媽媽發現他有些不對勁,問:“大慶,你怎麼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沒有,我沒不舒服。隻是在想事情。”
    “想什麼事?跟媽說。”
    “沒什麼事!”龍慶想了想,捏了捏泛酸的鼻子,“要不…”輟學這兩個字龍慶糾結了許久,還是不敢說出來,畢竟老媽辛辛苦苦供他讀書,不能傷她的心。
    “要不什麼?”
    “沒什麼。我做飯去!”
    說著,龍慶就摘菜做飯去了,老媽就一直看著他忙著。吃飯時,老媽又見他心不在焉,故意挖苦他,“你如果讀書能這麼費心、有人家艾亓一半乖巧懂事就好了。”
    龍琴聞言,白了老媽一眼,反駁:“他隻是人前裝乖巧懂事,那小子也不是好鳥。”之前工作室那事,已完全顛覆他在龍慶心中的印象。
    “那你就是好鳥了?”老媽反駁他,龍慶竟無言以對。
    吃完飯洗完碗筷,跟老媽在屋裏做手工,龍慶沉默了半晌,問:“老媽,你說男的跟男的之見真的存在愛情嗎?”
    “你幹嘛這樣問?”龍慶媽媽詫異的問道,“你小子可千萬……”
    “我隨便問問。當真什麼的千萬別。”龍慶語無倫次的說,“你兒子你還不放心啊!”
    很顯然,老媽避談這個話題,直接轉移了話題:“艾亓可真是個好孩子,善解人意的…”
    “你提他幹嘛啊?”龍慶氣結,真後悔把他帶回來,“怎麼沒聽過你誇我啊。”
    “你有什麼好誇的!”
    龍慶欲言又止,吐槽著:“我…你可真是我親媽!”
    龍慶媽媽狠狠給他個爆栗,“你這孩子!你還要感謝艾亓幫你墊了學費,做人要知恩圖報。”
    “他還弄壞我的手機,我倆算扯平了。”
    龍慶媽媽瞄了旁邊的手機一眼,訓斥他:“就你那破手機,得了吧。星期一拿錢去還給人家艾亓聽見沒!”
    “知道了。”龍慶猶豫了許久,弱弱地開口:“艾亓…學校傳言好多男生都跟他表白了…你覺得他…怎樣呢?”
    隻見老媽放下手裏的活,抄起旁邊的藤條就抽在龍慶手臂上,怒斥他:“不幫忙就滾去睡覺!話癆啊你。”
    老媽的臂力驚人,抽了龍慶兩三下就見他逃回房間,躲在房間裏反駁她:“說話就說話,揍我幹嘛!”
    老媽隨即起身,嚇得他趕緊關上門。可老媽扔掉藤條,語重心長的說:“大慶,媽就你一個兒子。你可得給我學好了,千萬別走錯路啊!”
    房間裏的龍慶聞言一怔,久久沉默不語。
    “你放心吧老媽!你兒子不會給你丟人的。”
    /////周日,清晨/////
    亞瑟醒來時又發現他自己睡在了床上,至於什麼時候的事就真沒意識了。秦博然起得意外的早,煮了麵條自己擱廚房裏就吃了起來。
    站廚房門口的亞瑟見他這副模樣,想想還是別管那麼多了。自顧自倒了一杯溫開水,邊喝邊到院子裏散步。
    “艾亓!艾亓!”
    聞言,透過院子裏的玻璃門,看到秦博然在屋子裏四處找他,瞎轉悠的找。亞瑟汗顏,又不想回應他,索性繼續在院子裏走著。
    恰巧,阿炎一夥人剛要按門鈴,亞瑟便開了門。
    阿炎驚呼:“呀,學弟!又蹭飯來了。”
    亞瑟:……
    三人直徑闖入,喊著:“阿然,我們來看你了!”
    隻見,秦博然匆匆忙忙趕了出來,院子裏突然這麼熱鬧,還有某人,心頓時就放下了,沒好氣地指責他們:“你們來幹什麼?不知道我是病人要好好休息嗎?”
    阿炎亮出手機裏的視頻,笑話他:“要不是我們,這可就是你的絕唱了。來,一起看看。”
    阿揚也笑話他:“我那兩個朋友差點讓你給唱吹了,人家結婚耶。你唱得那麼傷感!”
    阿傑跟著視頻無聲的模仿他,變法的笑話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戀了呢,還把自己唱哭了。來,學弟你看看。你也來嘲笑他。”
    感謝阿傑的提醒,舍友們才覺得有這種可能性,紛紛上前逼問,“你丫不會真失戀了吧。誰啊,對方誰啊?我們認識的嗎?”
    “沒有!誰失戀。咱宿舍個個單身狗。”秦博然情急之下選擇自黑,“我倒想脫單,可沒這機會啊。”說著,眼睛還不忘看一下亞瑟的反應。果然,沒反應。
    亞瑟將溫開水一飲而盡,轉身回屋做早餐。發現,桌上擱著一杯加熱好的牛奶,麵條隻放蔬菜不放肉。亞瑟詫異的想:“我的習慣什麼時候被他知道了?!”
    待早餐吃完,亞瑟想起了還有文言文背誦。正好,秦博然一夥都沒在,剛好把時間利用起來。到秦博然的書桌上找到一本高一語文課本,打開一看。果然,都是空白的,最基本的注釋都沒有。
    “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亞瑟聚精會神的背著課本,邊回憶上課時的注釋。
    突然,眼前一黑,被人開玩笑地蒙住了眼睛。
    “秦博然,你別這麼無聊。”亞瑟不用猜就知道是他,拉開他的手轉身瞪著他。卻意外的發現不是他,隨即起身拉開距離。
    “慕辛!”亞瑟詫異了。感覺自己在做夢,為什麼慕辛會在這兒?等等,這張臉…
    慕辛戲謔地笑著,“寶貝兒,你可讓我好找啊!居然跑這麼遠來念書,不會是為了躲我吧。”說著,慕辛修長的腿跨過沙發,很沒禮貌的將鞋踩到沙發上。
    亞瑟見狀,又往後退了幾步,務必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並警惕著。因為這個男人太危險了,“我跟你可沒有利益關係,你找我幹什麼?”
    “真冷淡啊!我對你可是日思夜想呢,我恨不得天天見到你。”慕辛步步逼近,“你過來啊,我又不會對你怎樣!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我們這麼久沒見了…”
    說著,慕辛伸向亞瑟的手被躲開了。
    亞瑟淡淡的說,“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
    “嗬,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見亞瑟一直躲著他,慕辛索性往沙發一坐,挑明:“是你爸告訴我的!”
    慕辛想從他俊俏的臉上看到一絲驚訝,可惜。亞瑟一點都不驚訝,淡然地說道:“難道我怕你不成。”
    “你就不怕艾倫知道?”
    “有什麼好怕的。”既然心意已明,也就沒什麼好擔心了,就算艾倫來找自己,自己也能很平常心的見他,因為我們就是兄弟,按輩分我們就是叔侄。
    麵對亞瑟的冷眼相待,慕辛啞然失笑,為他鼓掌:“我真佩服你的小腦瓜,總是能這麼冷靜。”
    “謝謝!”
    “不過,我倒想讓你一看見我就冷靜不了。無論是愛,還是恨…”話音剛落,慕辛猛的飛撲,輕鬆地將亞瑟扛上肩,任他做無謂的掙紮,直徑扛到房間。
    “放開我!”
    慕辛將他重重的扔到床上,欲傾身壓向他,卻被一個翻身躲過了。為防止亞瑟逃走,修長的手指鎖住了他纖細的脖子,令他窒息。亞瑟瞪著這張跟秦博然有些相似的麵孔,就很火大。攥緊拳頭砸向他,卻被他避開了。
    “嗬,打人的力氣還是留著待會享受吧。”慕辛邪魅地壞笑著,不斷加重手中的力道,“你最好別惹我生氣,我興許會溫柔一點。”
    亞瑟艱難地擠出一抹嗤笑,“那你最好能掐死我!”說著,猛的扯住他的衣領往下拉,拳頭揮之即去,重重落在他的臉上。
    慕辛收起笑顏,憤怒的甩了他一巴掌,喪心病狂地撕開他的襯衫,紐扣瞬間全部崩壞,可掐住他喉嚨的手卻沒鬆開。
    亞瑟怒不可遏,可卻隻能任由空氣慢慢變得稀薄,而他卻無力反抗。
    當慕辛修長的手指劃過他的褲腰帶時,突然感到左手臂膀一陣吃痛,接而麻痹使不上勁。待他反應過來時,亞瑟已用同樣的方式伺候了他的右臂膀。
    慕辛頓時雙手麻痹乏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手裏的防狼電擊器,嗤笑道:“嗬,沒想到你還留了一手。”
    亞瑟狼狽地站起身遠離他,纖細的脖子已被勒出紅印子,大口的呼吸著這久違的空氣,卻嚴重的咳嗽,“咳咳咳!”上前憤怒地猛踹了他兩腳,慕辛翻身想站起來,但沒讓他得逞。亞瑟在他的肩膀上再來一下,慕辛迅速癱軟在地,動彈不得。
    “就你敢扇我耳光。”亞瑟徹底怒了,青筋暴漲,血脈膨脹,將他翻過來狠狠地甩給他兩耳光,“我今天不把你宰了,我特麼就不叫亞瑟。”
    慕辛依舊不服軟,以亞瑟剛才的口吻挑釁他“那你最好能宰了我,不然…”
    ‘啪’——
    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五指分明的巴掌印立刻顯現出來,可亞瑟不罷休。
    “想上我是吧!那你試試。”亞瑟感覺已控製不住內心的憤怒,緊握著手中的電擊器順著他的心髒一直往下,到達他的雄性象征處,嚇得慕辛背脊一涼,渾身直冒冷汗。
    “亞瑟,我錯了。我就給你開個小玩笑,你別生氣饒過我吧。”慕辛求饒著,剛才的狠勁不知道全跑哪去了,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就慫了?剛才想上我的勁跑哪去了。”亞瑟的聲音令他不寒而栗,清澈的黑眸令他膽怯。
    “我跟你開玩笑的,對不起。”慕辛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手中的電擊器,生怕一眨眼他就電上自己的命根子。
    亞瑟咬牙切齒的想廢了這個家夥,待動手之際卻被慕辛狠狠地踢到了胸膛,宛若被胸口碎大石突然喘息不了,蜷縮著忍痛。
    慕辛艱難地爬起來,伸出依舊麻痹的右手抓起他的頭發抬起來看著他,再把他的電擊器搶過來扔掉,威脅道,“我慕辛一向敢愛敢恨,既然你這麼不識趣。那就別怪我了!”
    亞瑟隻覺十分痛苦,喘息時胸口疼痛欲裂,呼吸越來越困難,卻還是拚命不甘示弱,“我會…連本帶利的還給你!”
    話音剛落,亞瑟蜷曲的腿突然抵住他的胸膛,猛地將他整個人頂出去撞牆,兩人瞬間都倒地不起。
    “真是…相愛相殺啊!”慕辛嗤笑著。亞瑟佩服這個瘋子此時還笑得出來,明明兩人已傷痕累累不說。
    但,慕辛沒因為剛才那一腳而受傷,他又爬了起來。
    “你再動一下,我就讓你後腦勺開花!”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兩人的眼睛齊刷刷的看向門口。秦博然冷著一張臉,臉上寫著憤怒二字,單手舉著一把木吉他瞄準著慕辛的頭,很明顯不是在開玩笑。
    慕辛頓時驚慌失措了,討好著他,“弟弟,你回來啦。這木吉他不是壞掉了嗎?我還打算給你買新的呢。”
    秦博然沒有聽他說話,而是盯著受傷躺在地上的他,四目相對。那清澈的黑眸裏充滿了錯愕,好像在說:你是他弟弟?!
    怒火宛如火上澆油,二話不說,揪起慕辛就往死裏打,嘶吼著:“誰稀罕你的臭錢!你道不道歉?”
    聞聲趕進來的阿炎,連忙拉開秦博然,“快住手!會打死他的。趕緊滾,人渣!”勸架之際,慕辛落荒而逃,秦博然很是惱火,但想起了旁邊受傷的他,“艾亓,你沒事吧?!傷哪了?”
    亞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一臉懊惱,一個勁的道歉的秦博然竟然是慕辛的弟弟。咬緊牙關忍著疼痛,緊閉雙眼不看他。隻因還無法相信這個事實,這兩張麵孔十分相似,自己早該想到了,卻還笨到用心去想怎麼拒絕他才不會傷害他。
    如此狼狽不堪的他,秦博然看得青筋暴漲。胸前的衣服被扯開,紐扣已脫線散落各處,俊俏的臉頰被打出了五指分明的痕跡,纖細白皙的脖子上那觸目驚心的紅印,肯定很疼。
    “艾亓,你傷哪了?說話啊。”阿炎將亞瑟扶著坐起,問:“要不要上醫院啊?!”
    “咳咳…”亞瑟小心翼翼地呼吸著,生怕稍微一用力胸口就碎掉了。慶幸的是,稍坐一會兒胸口的疼痛逐漸消退,沒有明顯的劇痛,“不用…我沒事!”
    “有沒有傷到骨頭?你動一下。”阿炎見他一臉痛苦的表情,試想地問。幫忙扶他站起來走走,“幸好!隻是皮外傷。”
    說著,阿炎上外邊拿醫藥箱,留下一直沉默的兩個人。
    秦博然內心五味雜陳,恨不得把慕辛千刀萬剮的怒氣,以及不知怎麼開口安慰他的無奈,“艾亓…我…”
    “我不會接受你的。不管現在、以後,都不會。”亞瑟緊閉雙眼,眼角已泛淚。不明白此時此刻是胸口痛還是心痛,不明白為何說出這話時比剛才還難受。
    秦博然聞言,心如刀絞般痛苦。可他反駁不了,之前傷害他的事還未平息,今天又讓他傷痕累累,足以讓他對自己失望透頂,甚至連朋友也做不成,“他是他我是我!我喜歡你。”
    “我不喜歡你!”
    兩人的聲音細如流水,可在兩人聽來卻如雷貫耳,痛徹心扉。
    亞瑟艱難地站起來,默默地離開,越過他時眼淚順著臉頰下流。秦博然眼神空洞的盯著他坐過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任由眼淚肆虐的流下。此時此刻,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彌補不了內心的無底洞,能填補的隻有他。
    阿炎提著藥箱進來,搭著他的肩膀恨不得給他傳輸力量讓他振作起來。第二次看到他這麼脆弱的一麵,第一次是在他媽媽的葬禮上,而第二次竟是為了學弟。這樣無聲無息又故作堅強的哭泣,像一個麵目表情的傀儡,眼淚卻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原來,你喜歡他啊!”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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