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高遠的睡意全沒了，怒氣未消，尤其是在聽到鑽洞的聲音結束後，又聽到了錘子砸牆的聲音，一下下的就好像敲在了他的心上，讓人煩躁，騰地從床上坐起來，穿上鞋直衝著門而去，拉開休息室與自己辦公室連接的那扇門，斥責的話到了嘴邊又收住，他眯著眼，盯著自己辦公室裏的人。
    斐然站在一張木質的椅子上，頭高高的仰著，看著頭頂上方，他的左手扶助木樁，右手用一個小錘子一下下敲著木樁，他的嘴裏還叼著一根釘子。
    翼高遠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下自己的怒氣，看著斐然的側臉，他白皙的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臉頰微微泛紅，伸長的脖子白淨細膩。
    “你在幹什麼？”低沉壓抑的嗓音自身後響起，明顯帶著怒氣。
    斐然叼著釘子，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想到總裁助理，剛剛前台女職員說過，總裁的助理還沒有下班，低頭轉身想要解釋一下自己為什麼在這裏，結果卻看到了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驚訝的張開嘴巴，一顆釘子就這麼直直的朝著翼高遠掉了下去。
    慌忙地伸手去接釘子，斐然身子搖晃著，折疊椅子向一邊側斜，他整個人朝前載倒下去，眼前晃過的是翼高遠一張怒氣的臉。
    完了完了，真的是翼高遠，他不是已經離開了嗎？他在生自己的氣嗎？斐然腦袋裏轉著亂七八糟的事。
    伸手將那瘦削的人接到懷中，比想象中稍微重了一些，看著雖然瘦弱，但畢竟是個大男人。
    斐然本能的用手去抓身旁可以觸碰到的東西，小錘子無意中砸上翼高遠的胸口，瞪大眼睛看著對方吃疼地表情，斐然恨不得用那錘子砸爛自己的頭。
    “對不起……對不起……”胡亂地推開對方，斐然倒退幾步才站穩，眼睛朝翼高遠臉上偷瞄過去，不難相信對方此刻估計已經是怒火攻心了，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斐然麵露憨笑，“總裁好，那個……我是來掛畫的，您的畫不是掉下來了嗎？”
    翼高遠揉著自己的胸口，眯眼盯著那低垂的頭，一排劉海兒遮住斐然的眼睛，同時也看不太清對方的表情，“誰讓你來的？”
    “啊？那個……”側頭瞄一眼翼高遠怒氣未消的臉，斐然立馬賠上笑：“這是我的工作，不知道總裁在，沒挑個好時候，打擾到總裁了，實在對不起，是我的失職，真是對不起。”說著大大的對著翼高遠鞠了個躬。
    伸手不打笑臉人，先道歉準沒錯，隻是明明前台女職員說了翼高遠不在，對方怎麼會突然出現呢？斐然麵上從容自如，心跳敲鼓般的咚咚響著。
    “你的工作？專門鑽洞的？”
    斐然眨巴著深黑大眼，忙擺手道：“不是，我是行政部的，那個……知道總裁您這裏的畫掉下來了，所以專門來將它重新掛好。”說著他看了看牆壁上已經訂好的幾個釘子，就快要完工了。
    感覺到翼高遠的視線，銳利的目光一直注視著自己，就是不說話，斐然心砰砰的亂跳，一下下震天響，耳朵裏嗡嗡的像是在開炮，翼高遠會不會認出自己，他心虛的越想越慌。
    好一會兒翼高遠就這麼盯著斐然，好像要把他看出幾個洞來，斐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硬著頭皮帶著笑。
    “修好了？”冷漠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不過好像沒有剛剛那麼生氣了。
    偷偷抬頭，從翼高遠剛毅的下巴掃上去，一張沒表情的臉，斐然忙蹲下身撿起地上掉落的那枚釘子，討好的說：“還沒好……不過快了，馬上就好。”捏緊手裏的小錘子，速度轉身，一隻腳踏上折疊椅，在上麵踩踩穩，另一隻腳也準備登上去。
    翼高遠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眉心擰得更緊，伸手一把拎住斐然的後衣領把他拽到自己身邊，“我不想再聽到吵雜的噪音。”
    噪音噪音噪音，什麼意思？冰涼的手指觸碰在後脖頸上，激起身體的一陣顫栗，斐然整個人都不淡定了，大腦飛速的轉動，卻還是一片空白。
    “明天再說吧。”放開斐然，翼高遠退到身後的沙發坐下，抽出一根煙點上，他的視線落在那折疊了一半，隻用兩條腿站立的椅子上，這樣直接踩上去的話，不摔下來才怪。
    明天？翼高遠的一句話，遲鈍的大腦需要反應很長時間，明明說的是母語，可到了耳朵裏就是不懂意思，斐然讓自己鎮靜下來，忙低頭開始收拾地上的工具，“明天……好好好，我馬上離開，等總裁方便時我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