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這是他們的內鬥。”
    有些事情，你以為你已經遺忘了，其實隻是你不知道它到底被你埋了多深而已。
    歐陽均輕蔑地嘲笑，他嘲笑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多少年過去了，年輕的記憶依舊繞在心頭，當初他在那些記憶上撒了多少土？他不知道。他記得自己的壞脾氣就是從和霍牆開始天天地吵架的時候養成的。霍牆走了，就給歐陽均留下了一身壞脾氣。
    歐陽均道：“霍牆是我的師兄，但年紀並不比我大。我愛他，很愛，但他總是以倫理道德來教訓我，你說我們這種人何時在乎過那些倫理道德，再說了，那些倫理道德不過是近百年的那些人給弄出來的，放在以前，我是個男人，我的師兄是個男人，我們相親相愛又相敬，說不定還能留一段佳話。我想要了解藍氏家族，因為我師兄就是那裏麵的人。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在他背叛師門的時候，我才知道了這個真相。”
    阿新心中忐忑，歐陽均這麼拚命？為的就是師兄？
    那小洛和衛雎又算什麼？
    他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又算什麼？那件黑色鬥篷下，到底都掩蓋著些什麼？
    阿新忽然覺得自己從未認識過這個人。——這本來就是一個不被人所了解的人呢。
    就連抱著昏迷的陸恭生坐在地上的關小棠也覺得這些人可憐了。他們那麼強大，感情那麼強烈，卻也經不住風雨的吹磨。
    關小棠咬了咬唇，想起自己。如此微弱的自己，又扛得起陸恭生的這份愛嗎？自己又能將自己的那份感情保留下來嗎？
    暴雨還沒有來，狂風就已經快要將堅持獨立的人連根拔起，推翻在地。
    就連歐陽均也曾在感情麵前吃虧認輸。何況他啊！
    歐陽均道：“我在霍牆那裏，什麼都沒有得到，就得到了他的屍體，屍體被我埋了，他真的死了，死得很徹底，我把他和藍城陌埋在了一起。最終，我也沒有證據證明藍城陌是不是藍氏家族的人，不過殺死藍柯一家的人，不是我們這邊的人，如果不是衛雎所為，那麼就是藍氏家族的人下的手了。”
    “衛雎自己承認過了，是他派人殺了阿靜。”阿新說道。
    歐陽均嘴角抽了一下：“哼！他說的你就信？他和藍氏家族的人有勾結，這件事情，是肯定的，但這個計劃，一定不是衛雎想出來的。”
    “你覺得是藍氏家族的人先找上了衛雎？”阿新質疑。
    歐陽均道：“能夠瞞過我的眼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鑽這個空子，就隻有一個機會。應該是在我消除大陸那邊與衛雎相關的人的時候，藍氏家族的人就已經找上了他，並且已經給了他一個完整的計劃，這些年，他們也就一直都是按著計劃在行事。”
    封閉的冰冷空間裏，忽然陷入了一片沉靜。
    阿新拿著槍的手不像剛才那麼有力氣了。他的呼吸，變得很沉，很重，很緩。因為他相信歐陽均的話。他相信從很多年前開始，藍氏家族的人就已經找上了這邊，就已經開始了計劃。
    “他們……是什麼目的？”阿新擠著眉頭，心情更沉了。
    歐陽均冷靜地替阿新說了下去：“他們得目的，是為了爭奪權力，家業。藍天兒隻是一個孩子，但她是藍氏家族的老夫人親自選定的繼承人，如果藍天兒死了，那麼繼承人就得換了。”
    “這是他們的內鬥。”
    “但這卻牽扯到了我們，如果他們的目的達不成，那麼我們就將永遠活在煉獄裏，受他們的控製和折磨，永遠都活在那無形的束縛裏，成為無法逃走的奴隸，傀儡，工具。”
    話，字字句句，如同冰渣，密密麻麻，打在關小棠的身上，那些距離他十分遙遠的人物，無形之中，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在這一刻，關小棠明白了，自己也一樣：無處可逃，亦無法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