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隻要你認為你有，你就真的有。
    藍柯想起小時候，那會兒光著膀子到處跑，阿靜還咿咿呀呀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但也一樣跨著走不穩的步子在後麵跟著。藍柯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父親一樣，每次麵對比自己小很多的弟弟都會露出很仁慈的笑容，然後很小心翼翼地將弟弟抱起來，高高地抱起來。但隨著弟弟年紀稍微大一點，兩人也會有些打打鬧鬧。
    時光流逝，世間萬物總是千變萬化，他這個充當過父親角色的哥哥如今還在人世，而弟弟卻已經死去多年。
    那雙被血絲霸占的眼睛又被淚水入侵，痛感逼迫得藍柯不得不努力把眼睛緊緊地閉起來，記憶的痛苦折磨得他滿地打滾，強壓在心底的，歇斯底裏的呼喊終於在他的心裏憋不住了，他終於大聲喊了出來。
    一聲震破耳膜的大喊。一聲叫隔壁的柳天奉都抖了抖的大喊。
    柳天奉縮了縮脖子，手捂著耳朵，看著正兒八經地走回來的阿新：“你對他做了什麼？叫成這樣？”
    阿新道，“我隻是放了他，給他吃了點兒藥，讓他恢複了體力。”
    “就這樣，那他是感激你，所以是因為激動才喊得這麼悲慘的？”柳天奉這會兒好像白癡了，他竟然說出了‘感激’‘悲慘’這兩個詞！難道他忘了自己做過的事情了嗎？
    阿新撫了撫眼鏡，看著房間裏的屏障，問道：“裏麵怎麼樣了？”
    “藍氏家族的人做事，誰敢插手，我也就乖乖在外麵等著。”柳天奉蹺著個二郎腿，整個人都窩在了椅子裏，好像這些事情真的就和他沒有關係是的。
    當然，這些事情不可能和他沒有關係，隻是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他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辦法，所以不如灑脫點兒，自由點兒，讓那些事情自然而然的發生，讓該來的改變，都順其自然的到來。
    就好像一個正在接受可怕的手術的病人，明知道手術可怕，危險，但你也隻有安安靜靜地接受。
    此刻，藍天兒就仿佛是手握手術刀的醫生。
    柳天奉道，“你還是要帶關小棠走？阿新，你要找個帶路的人，哪裏沒有，何必揪著關小棠不放呢。”
    “奉哥，這事情我必須找關小棠，關小棠的家……”阿新長籲一聲，又沉靜了下來，他揉了揉鼻子，又將有些往下滑的眼鏡推了上去，“我同情他，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就這樣。我自己沒有家人，我很羨慕他，如果他不和陸家扯上關係，他這一輩子……”
    “阿新，別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事情該不該想，你一直都很清楚，別在這種事情上麵浪費力氣。”柳天奉忽然嚴厲了起來，那雙眼睛仿佛隨時都會射出刀子來，隨時都能將人傷得體無完膚。
    阿新不慌不亂地在柳天奉麵前單膝跪下，低垂著頭，“我知道，但沒有人可以控製我的感情。我可以為了這個組織付出性命，同時我也可以為了我的感情付出頭腦，付出這身軀殼。我這個人，會為了我認為值得的東西活，也會為了那些東西死。哪怕得不到，我也要這麼去做，隻因看著那份安樂幸福裏有我付出的一點兒力氣，我就覺得安穩，好像……就好像我也配擁有一樣。”
    “你這是在對我說什麼？”柳天奉盯著阿新的腦袋，他看不清阿新的麵孔。
    阿新知道柳天奉聽見了，也聽懂了，隻是柳天奉不願意承認。
    “那些虛無的東西，有什麼好的。”柳天奉道。
    阿新道，“世上沒有虛無，隻要你認為你有，你就真的有。”
    這是狡辯，也是下級對上級的反駁。
    柳天奉忽然笑了，笑得很冷，很輕蔑。
    藍柯也來了這間房間，藍柯站在進門的地方，他來得不是時候，正好看見阿新跪著，柳天奉在冷笑，輕蔑的神情，睥睨一切的眼神，在柳天奉的眼睛裏，仿佛全都是可笑的不屑一顧的事情。
    藍柯的身上還有血，渾身都散發著血腥味。
    這股腥味很快就引起了阿新和柳天奉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