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死地
    船向海行駛，距離大陸越來越遠，陸恭生吞了口大氣，腳下地板的抖動讓他有些站不穩。那本在不停縮小的空間竟然在陸恭生差點兒就跌倒的時候‘卡’地一下停住了收攏！
    薑常逸怔了一怔，眼睛開始在這變形失敗的逼仄扭曲的空間裏尋找起原因來。
    陸恭生也移動了自己的位置，又一次走到了窗口邊，看了看窗外，窗外仍舊漆黑，看不見任何東西。
    “是怎麼回事？”薑常逸有些惱火，慌得跺了跺腳，出現這樣的變故顯然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伯父，阿新為什麼會給你皇家道的設計圖？”陸恭生強作冷靜地往薑常逸靠近，他不希望這個時候薑常逸還拿他當仇人，很明顯，他們的對手已經不是彼此，而是皇家道，亦或者是別的什麼人。
    薑常逸轉而揚起手臂，掌中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匕首尖端抵著陸恭生的脖子：“既然發生了意外，我就先殺了你，總之……我是你不會讓陸震華的兒子活著的。”
    陸恭生依舊是故作冷靜，他的掌心裏已經捏了滿滿的汗，臉上努力揚起一副老子根本就沒把你看在眼裏的樣子來，“我沒有練過格鬥，也不會殺人，對付皇家道的保鏢我是不行，但如果換了對手，要應付三兩刻鍾應該也不成問題……”
    話已經挑明，僵硬的局麵成了魚死網破的慘狀。
    薑常逸手中匕首連揮兩下，往陸恭生的喉管割去。陸恭生雖然不是專業的，但讀書那會兒也與人打過不少架，所以這兩下子他也避了過去。薑常逸見陸恭生閃躲的動作還算靈活，當下就加重了殺心，踢腿就是一腳狠狠地踢上陸恭生的下盤，動作又快又狠，完全不是陸恭生所躲得開的。陸恭生一個踉蹌，跌倒在地，頭狠狠地磕在了地上，額上撞了個血窟窿出來。
    “就你這種小雜毛，老子分分鍾就能解決你。”薑常逸道，“要不是看在你和我兒子一般大，又是在我眼皮子下長大的，誰留你這賤命。”
    “伯父，我命是賤，但骨頭不賤，行為舉止也不算太賤，平日裏是喜歡勾搭小男生了點，但我這會兒已經改邪歸正隻愛關小棠一個人了，以後也沒打算拈花惹草，就這點罪也不足以判死刑啊，伯父。”陸恭生抹去額上血跡，以手掌按住傷口，血液卻順著手掌流下，染紅了他整條手臂。“伯父既然對我下不了殺手，又何必這般執迷於過去不放，陸家欠您的，我知道就是拿整個陸家還您也還不清，何況陸家的天下是您幫忙一點點地打下來的，陸家的今天，有一大半都是您的。”
    薑常逸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心裏很是心疼，他不知道少年的這一摔到底摔壞了多少，那一身的血實在是觸目驚心。
    陸恭生捂著傷口的手逐漸鬆開，勉力從薑常逸腳下爬起來，順勢將自己的襯衫一扯，扣子全部脫落，幹淨的襯衫也早已血跡斑斑。
    陸恭生就著這血跡斑斑的襯衫往頭上一包，包得十分沒有水準，隻是血不在順著往下流，而是全都沁入了襯衫裏。
    “其實我沒這麼不經打的，就是幾個月前開車弄到了一下，傷沒好全，這才這麼容易就被你放倒。”陸恭生為自己的戰敗做辯解，似乎根本就沒將戰起的原因放在心上。
    黑暗處吹起的風總是特別囂張，吹得呼呼直響，讓人骨頭裏都涼得發麻。此刻皇家道的燈差不多都已經熄滅了，隻有少部分地方還有照明。甲板上的露天之處更是格外的黑暗，特別是船還在往更暗的海上行駛，更是使得這黑暗加倍。
    阿新坐在甲板上，背靠冰冷的欄杆，黑暗將他完完整整地吞噬。
    黑魆魆的甲板上，阿新給薑離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接通後，他隻簡單地說了一句話就掛了。他說：“薑離少爺，我在皇家道九號船上等你，有火星做引。”掛了電話，阿新就點燃了一支煙放在腳邊，燃燒的煙在黑暗處明明滅滅，做了一盞孤獨的引路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