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善於未雨綢繆的人
    G城靠海，陸恭生和藍柯剛下長途車就搭了一個車來到海灘，海灘很美。但陸恭生不喜歡看海，慵懶地往沙灘上一躺，傍晚的餘暉從海的那邊斜斜地照過來。
    藍柯道：“今天我們住在這附近，夜裏得小心些，有些不該來的人已經來了。”
    “那些人是來追你的，又不是來追我的，我擔心個什麼勁。”陸恭生不慌，反而有些幸災樂禍，眯著眼睛往旁邊的小攤指了指：“給我弄瓶礦泉水過來。”
    藍柯瞧了陸恭生一眼，鳳眼半眯，兩道濃眉輕鬆地舒展開來，踏著灑脫利索的步子去給陸恭生弄了一瓶礦泉水。陸恭生一口氣喝了一半，“你來G城到底是做什麼的？”
    “這地方好，殺了人就往海裏丟，打不贏，就往海裏跳，總有一線生機。”藍柯半玩笑地說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陸恭生，“不過這種事情，大少爺應該也不會做，畢竟大少爺還沒殺過人。”
    “遵法守紀了二十年了。”陸恭生道，“都是被你們攪合的。”
    夜，來得很晚，沙灘很寧靜。但陸恭生和藍柯都已經離開了沙灘。他們好像隻是單單地來沙灘上走了一遭，並沒有抱任何的目的。
    十點多的時候，陸恭生給關小棠打了一個電話，彙報了一下自己的行蹤，並且交代了自己回去的時間。
    藍柯也是個不厚道的，陸恭生打電話，他就寸步不離地在旁邊等著，聽著。
    等掛了電話，藍柯也不忘毒舌一句：“關小棠也許活不了多久了。”
    陸恭生冷冷地瞟了一眼過去，沒有說話。吹了一個口哨，很嘹亮。然後兩人又在路邊攤坐了下來。陸恭生喜歡吃路邊攤，從小就喜歡，他最喜歡的是將自己打扮的衣冠楚楚，然後以一副十分優雅的姿態坐在那矮小的板凳上，等待著別人來服侍自己，對他來說，仿佛隻有這樣才算得上是享受。
    路燈，閃了一下。
    天上，忽然打了一聲雷。陸恭生看了看天，閃電晃眼而過。
    攤主也看了看天，愁眉地罵了一聲破天，然後利索地撐開了大傘，未雨綢繆，繼續招呼客人做生意。
    “今晚，真適合殺人。”陸恭生說。
    藍柯坐在陸恭生的正對麵，搖了搖頭，餘光從馬路上瞄過，有兩輛車上載著一股他十分熟悉的味道。藍柯的瞳孔縮了縮，手推了推鼻梁，“你這樣的大少爺永遠也做不了殺手，這樣的天氣一點都不適合殺人，適合殺人的天氣，是大晴天，太陽好，心情好，道路也幹淨順暢，這天，黑魆魆的不說還脫泥帶水，就是個隻適合惹麻煩的天，不適合殺人。不過這由不得我了，因為他們已經來了。”
    “哦？來了嗎？我沒看見，都長成什麼樣？”陸恭生張眼四處望了一圈。藍柯也不阻止他，說道：“來了，不止一兩個，有兩車。是奉哥的人。”
    “奉哥是什麼人？和我們陸家應該沒有關係才對，我沒聽說過他。”陸恭生說，臉上淡然的表情仿佛是用筆輕輕地描上去的，像一層假麵。
    “我的一個買主，八年前他買了我的命。六年前，我賣了他的命，今天他總算是逮著機會單獨麵對我了，我就知道，如果我回國，就一定會遇上他。要滅一條狼，最好是在那條狼落單的時候動手，因為一群狼不是一群人能對付的。”藍柯的聲音很低，半合著的眼睛斂住鋒銳的目光，使得那雙瞳孔越發幽深神秘。
    “看來這一回你是打算叫我和你共患難了？”
    “算是吧，反正你逃不掉了，誰讓他們已經看見你了。我本不想拉你趟這渾水的，但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藍柯說。
    陸恭生拿過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可我隻是一個大少爺，什麼都不會。”
    “你是個聰明的大少爺，當有刀要割斷你的脖子的時候，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藍柯的眼睛再一次從馬路上睃過，他又看見了那兩輛剛開過去的車開了回來，一輛車上有八個人，包括了司機。十六個人，來自不同的地方，經受過不同的訓練，他們和藍柯一樣，是從一個充滿了血腥的地走出來的。他們活下去，就是為了殺下去，用不同的手段，相似的方式，不顧一切，目的就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