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隱忍
    夜深了，有一半的路燈都熄了，情侶都是互相依偎著坐在長椅上或是草坪上，也或是牽著手圍著公寓的小路繞了一圈又一圈。
    關小棠與陸恭生走在車輛稀少的馬路上，陸恭生說，“再過半個月我就要走了。”
    關小棠點了點頭，心裏悵然。
    是陸恭生的出現讓關小棠覺得自己還有一個伴兒，但不過恍然一瞬，陸恭生又要走了。
    關小棠什麼都沒有問，敞開的襯衫領裏冰冷徹骨，六月裏的熱汗順著額角滑落。陸恭生閃身擋在關小棠的身前，伸手拂開關小棠額前碎發，擦去了關小棠的汗水，陸恭生說，“等過兩個月我還來這個地方，還和你在一起。”
    關小棠沉默著，他不知道陸恭生喜歡他什麼。自陸恭生主動與他說話那日算起，已經月餘了，陸恭生從來沒有對關小棠要求過什麼，關小棠也從來沒有表現出與旁人不一樣的地方。
    “小棠。”
    陸恭生認認真真地喚著關小棠的名字。關小棠的眼睛黯然無色，手縮在袖口裏微微發抖。
    陸恭生扳開關小棠緊握著的手指，將一枚戒指強塞入關小棠的手中，“留著。”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仿佛魔咒一般。
    不著聲色的一個動作，仿佛具有讓時間停滯的強大力量，關小棠擰了一下眉頭，五指仿佛再也握不攏一樣僵硬在陸恭生的手掌裏。陸恭生緊緊地握著關小棠的手，努力地逼迫著關小棠接受那枚戒指。
    關小棠沒有開口，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黯然的眼睛忽然有了點兒亮光。
    陸恭生笑了笑，關小棠的沉默是陸恭生所不懂的，但關小棠那張漂亮的臉蛋以及沉默的性格都是陸恭生喜歡的。
    陸恭生的目光落在關小棠的鎖骨上，頭輕輕地埋了進去，在這偶有車輛行過的馬路上，他們擁抱著。這是一個安靜而又短暫的擁抱，擁抱過後，關小棠道，“回吧。”
    陸恭生點了點頭，兩人一同回到了宿舍。宿舍裏，仍舊是各種味道混合，各種聲音交融，嘈雜無比，完全沒有人將陸恭生和關小棠的歸來當一回事，兩人各自簡單地洗漱，然後各自躺回各自的床，對於那些不能說的事情，誰都沒有主動提起過，甚至連那些山盟海誓都是由彼此的眼神和簡單的動作來傳遞。
    夜深人靜，陸恭生睡不著，關小棠也一樣。
    在鼾聲此起彼伏的時候，關小棠的手機亮了，屏幕上自動跳出了未讀信息：我愛你。
    簡單的三個字，來自陸恭生的號碼。
    關小棠拿著手機，盯著那三個字，六神無主，恍然無措。很快，屏幕上又跳出兩個字來：快睡。
    陸恭生就在他的旁邊，他也就在陸恭生的身旁，但卻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關小棠忽然覺得自己好生可憐，陸恭生也好可憐。這種難以言說不能開口的感情在彼此間彌散開來，誰都控製不了，貪婪而又強製壓抑的欲望在內心膨脹。
    關小棠努力地咬著牙，關掉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