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水箱裏的女屍 第十四章 糾纏不清的兩家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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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又終於決定把張格莉這邊的問題暫且放一放,他背對著櫃台上的那台電腦,可是大腦卻一直注視著它,仿佛那台虛幻的電腦在它的屏幕上顯示他需要的信息似的。他的鼻子為追隨線索而生,他此刻聞到了血淋淋的現場的味道,腥鹹的,發臭的,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他靠在櫃台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一聲不吭,閉上了眼睛。
張格莉滿臉歉意,又無可奈何。
楊遲崢皺著眉頭,也沒有要走的動作,他盯著左又,靜止在眼眶裏的眼珠,搞不懂對方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他睡著了嗎?”他這樣想,“我還沒有見過哪個思考的人閉上眼睛之後,眼珠子能不轉的。隻有進入深度睡眠的人才會自然地讓眼珠靜止。怎麼回事,那個人?難道隻是為了混淆我的視聽?要這樣做,可是自找麻煩。”
左又往上重重地抬了一下眉毛,那兩條眉毛牽動眼皮向上扯了一下,像是一個不能睜眼的瞎子頓然醒悟。那一下子的牽扯,到底還是沒有使他睜眼。不過他的眼珠子一下子轉到左邊,一下子右邊,上上下下,深深淺淺了一陣,最終他學著楊遲崢招牌微笑的鏡麵成像,輕輕笑了一下睜開眼睛。
“有一點很不好!”他自言自語。
“就是那一點。”楊遲崢的眼神露出準確無誤的判斷能力,“有些事少了點權威的壓力辦起來不順手。”
“可不能坐以待斃。”
“你也找到那個人了吧?”
“這麼說來你、、、、、、”
“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去看看就知道了。”
左又最先離開櫃台,雖然左又和楊遲崢的對話全是正宗的普通話,張格莉真真切切地知道每個字的含義含義,但是他們說的話就是不能被她理解。
他們兩人一直上到十一樓,肩並肩地走出電梯。他們一聲不吭地走著,也不相互看一眼,就完全把對方當做一個透明人。
他們幾乎同時在經理房間的相反方向的一個房間前立住,那是1101房間。它處在十一層的另一個角落裏。他們這時才相視一笑,沒有人能懂當時他們兩個人在想什麼,除了他們自己。
所有的長住住戶都集中在十一樓,這仿佛不太方便,一直要上上下下。但是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些住戶的抱怨,看似麻煩實際上是省了麻煩,因為沒有多少客人會經過十一層。
楊遲崢敲了門,他的敲門方式裏麵含著一種柔柔弱弱的強大力量,一種彬彬有禮的儒雅風度在他身上閃閃爍爍。
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開了門,用他老鼠一樣短淺和窺探的眼神看著兩位來客,他的臉上寫滿了問號。
眼前這個老人使左又記起昨晚上的那副骨架子,他在想這個酒店裏的老人是不是都像他所見的這樣,以一具具骨骼在行走。
“你好,我們是、、、、、、”
“如果你們是調查那個姑娘是怎麼死的,我告訴你們我不知道,你們可以走了。”他說話聲音很含糊,嘴裏漏風,牙齒掉了幾顆。但是他的樣子嚴肅認真,深深的皺紋在他臉上有了更深層次的含義。尤其是那兩條閃著峽穀的影子的法令紋,掛著兩條尖刻的尾巴,恭送兩位不速之客的離開。上天把一道倔強的弧線劃在他的幹癟的雙唇之間,使它們緊緊閉牢,不忍破壞。他不想再說任何字,抓著門沿的手隨時都可能摔門而別。
“我們隻是這裏的顧客。”左又不慌不忙地說,仿佛那就是毫無隱瞞的事實。
老頭抓門沿的手往裏摳了一下,沒有說話,他的臉上的皺紋還是那麼深,但是明顯不像之前那樣硬了。可以看出老頭的精神放鬆下來,但是他還是守著那道弧線,他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他還是走了左又認為他不該走的那一步,他身子往後一退,一隻手把門往門框裏甩。
左又眼疾手快,一把頂住那扇半掩的門。老頭見勢還是不依不饒,拚上渾身的力氣同左又僵持在那裏。老頭子怎麼比得上左又的年輕力壯,但是左又並沒有硬把門給推開,還是讓那門保持原狀。
楊遲崢沒有動手,他心裏清楚他們不是警方人員,沒有權利私闖民宅。他現在還是律師,公民享有的權利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他猶豫著不知道應不應該阻止左又這種的舉動,最終他還是決定由著他去,反正自己是個旁觀者,沒有他需要負的法律責任。他就這樣心安地看著這幕老頭子和小夥子的拉鋸戰,覺得很滑稽。
“你就不能聽聽我說的話嗎?倔老頭!”左又隔著門喊,然後他嘴扒在門縫上說,“如果你不想你兒子出事,你最好開門。”
這句話像一句晴天霹靂一樣打在老頭子的頭上,他的腿顫抖了。但是雙手還是有力地按在門上,他沒有要妥協。
“我知道,你的兒子在李欣悅住進來的時候恰好回來了!”
老漢的雙手也開始顫抖了。
“你的兒子對她恨之入骨了吧!在她消失的那天,他也離開了這裏呢!”
門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警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正要抓捕他。要是他真幹了那事肯定是要槍斃的。”
門後傳來“噗通”一聲,門漸漸失去了後麵的支撐,自然而然地開了一大半。左又試探著往後推了推,發現還是有東西堵著門,他伸進頭往裏瞅了瞅。立刻閃進門。
他一把提起趴在地上的老頭子,像提起一隻隻有四隻腳的蜘蛛空殼。他把老頭子安置在床上,楊遲崢在他背後悄悄把門關上。
老頭喘著氣,胸部在他的衣服下收縮擴張。突如其來消息使他喪盡了氣力,操碎了心。他似乎已經聽到了左又宣布了他的兒子已經被槍斃的噩耗。他含含糊糊地罵道:“你們這群狗雜種!不停地榨取我們的性命,我要拚命,隻要有一口氣,就和你們拚到底。你們這群混蛋!”他有氣無力地罵著,眼角的兩團血肉凸出眼眶,眼珠子昏黃,兩隻眼睛像中毒的人一樣圓睜,他的樣子實在嚇人,沒有一點人樣。
“我們並不是警察,老先生!你用不著這樣生氣。”楊遲崢說。
“我生氣!生氣!氣!”他嘴裏像含著大灘涎水,使他說話更加困難,更加憤怒。
“你的兒子現在什麼事都還沒有,你就一副奔喪的樣子,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說你老人家的好。”左又沒有任何安慰人的話,他清楚老頭雖然看著虛弱,但身子硬朗,讓他一時背過氣去是不可能的。
老頭子沒有說話,枯瘦的手抓著床沿,掙紮著要坐起來。他的行動很困難,手背上的經絡明明白白地凸在他的老樹皮下。
兩個人都沒有動手幫他一把,一直作壁上觀。若有旁人在場或許會職責他們不近人情,可他們看起來都心安理得,沒有半點兒為自己的袖手旁觀感到羞愧。
老頭終於憑借自己的力量坐了起來,他如患有哮喘地人一樣喘著有聲的氣息,一個鬆鬆垮垮地厚皮袋子吊在他的兩隻凸出的眼下。他喘息的聲音像金屬碰撞的尖銳摩擦聲,刺耳,狹窄。
“你們兩個聽著,隻要我還活著,我就得保著我的兒。你們休想,這次休想,把他從我手裏抓走。”他幹涸的眼神裏有石雕一樣堅毅的品格。
“我們不是警察,抓他的事我們自然沒份。可是你的兒子的確是被盯上了,現在我可以幫助你們。”左又四下裏望望沒有找到椅子凳子之類的坐具,他不想坐在老頭那張散發著臭味的床上,但結果看來他還是要站著說話。
“你們想下套子給我鑽!我雖然老但還不糊塗,你們的心思我一清二楚。”
“你或許還不知道,今天早上又死了一個人,就是樓下新來的櫃台小姐、、、、、、”
老人驚訝不已。
“你的房間裏少了一瓶安眠藥吧?”
“這跟你們有什麼關係,難道你要告訴我她是吃了我的安眠藥死的嗎?”
“我就是這個意思。”
老頭子整張臉上的皺紋都鬆弛下來,他的表情更加驚訝了。除了凶手,任誰都不會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們有什麼證據這樣說?”
“沒有證據我就不會亂說,證據很快就會來。你現在不要想我們的證據是什麼,你隻要知道你的安眠藥害死了人。而你的兒子回來過,她殺死李欣悅的動機最大,而且他能拿到安眠藥的機會最多。很殘酷地告訴你,他現在是個嫌疑犯。”
左又看了一眼咬牙切齒盯著自己的老人,他的反應完全在預料之中。他接著說:
“他現在隻是受到懷疑,有很多情況還在調查之中。你的兒子雖然有動機殺死李欣悅,但是沒有人看到他殺了她,雖然他有機會拿到你的安眠藥,但是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也拿得到。那都隻是猜測,還沒有成為事實。我也相信,你不是殘忍的人,希望你的兒子像你一樣。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對他有利的證據,你要知道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我不是警察,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如果你真的在乎你的兒子,你就該抓住每一線可以幫助你兒子的希望,幫助他。”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老人與左又的敵對勢力開始消融,但是他的最後一道防線還沒有被攻破。他還是存在著一份猜忌。
“我是偵探,小人物。這位可是鼎鼎大名的律師,如果你的兒子真是無辜的,就算對手是警方他都會義無反顧地給你們打官司。在這方麵他做過不少慈善,還動了幾個動不得的大人物。楊遲崢,楊大律師這個名字聽說過嗎?”
左又完全是在代表楊遲崢在發言,在這樣作介紹的時候,其實心裏是不平衡的。在這個社會上,記的“左又”這個名字的沒有幾個。但要是說到“楊遲崢”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在老弱婦孺的眼裏形象格外高大。他每次給弱勢群體打官司可不是什麼好處都不撈的,起碼他的廣告費就省了。每每有那種事,他都會成為廣大媒體的焦點。
楊遲崢的名頭確實響,老頭竟然知道他那號人物。他一下子老淚縱橫,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被他們攻破。
“真的是你?這下可有救了,你竟然願意來幫我,我這回有救了。”他激動得抓住楊遲崢的手,他的兩手“吧嗒,吧嗒”亂顫。
“要是你不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我們誰也幫不了你。”左又對老頭的激動勁兒,和楊遲崢一言不語的狡猾相,非常不滿。
“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我一定原模原樣地告訴你們。”
“那樣太好了,我想知道,你們的那段不愉快的往事。你兒子和李欣悅的事,隻要把你知道的講給我們聽。你自己的猜測也要說,但是在說的時候最好要做下提醒。”
“好,我知道。”老頭擦幹渾濁的淚,頓時變得異常振奮,他說話聲音都因此更加清晰了。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也不太清楚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在一起的。反正他們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開始談朋友的。等到他們的關係進行了一段時間後,我才知道那件事。我肯定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我們家窮得叮當響,而那個姑娘富得流油。憑我活那麼久的經驗來看,他們兩人的事注定不會有結果。就算人家姑娘不嫌棄我們,做父母的怎麼肯把自己金湯匙喂大的孩子交給我們!我也是做父親的,我懂。可我那孩子不懂啊,他們年輕人心裏還想著愛情那碼子事兒,根本聽不進我的話。
“他們的處了一段時間後,那姑娘突然就不找我兒子了。當時我也勸我孩子放棄那事,找個合適的女孩子算了。他完全昏了頭,心裏隻想著那個女的,最後他還找到人家家裏去了。可是到了人家家裏一看,才知道那女的都和別人訂了婚,早把我兒子忘了。我兒子氣不過,一直找他們理論,後來和她的老子爭執起來。在混亂中不知怎麼的那女的的老子就從樓梯上滾下來,頭上破了洞,縫了好幾針。他們大富大貴人家怎麼肯罷休,一紙訴狀把我兒子送上法庭,我們哪裏鬥得過他們,我兒子就為那件事,在牢裏蹲了兩年。兩年來,那女的一眼都沒有去看過他。狠心腸啊!一家人都是一樣的人,有怎樣的老子就有怎樣的崽。現在遭到報應了,活該!但是我兒子絕不會做殺人那種事的。”
“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做出點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左又聽完故事,冷冰冰地說,他沒有絲毫動容的神色。
“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呀!我那孩子性格隨我,我雖然恨那家子人,但是也懂什麼叫‘雞蛋砸石頭’。我們就是躲得起的人,怎麼可能會去害人。最多隻是在心裏咒罵他們,希望永遠不要碰頭罷了!萬萬不會想到要走殺人那一步的。我兒子為了我都斷不會做那種事!絕對不會的!”
“我們暫且不討論你擔心的事會不會發生,如果你的兒子真的沒有做違法的事,我們會像我們之前承諾的一樣幫助你們。現在我想知道從李欣悅出事的那個晚上,到今天早上你的行蹤。隻要出了這個門的都要告訴我,尤其要說有什麼和平時不一樣的事情發生。”
“我隻記得昨天的事了,再往前我記不得。因為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我都隻是到樓下吃飯或者是晚上散步的時候才會出這個門,而且我也經常自己做點便飯,所以有時候一天最多就出門一次。我昨天白天都待在這個房子裏麵,我看一本叫做《你在天堂裏遇見的五個人》的書。我看得很慢,一整天下來隻讀了三十多頁,因為我的老花眼鏡不久前被我弄壞了,那些字我看著很吃力。我昨天早上做多了飯,所以沒有下樓吃。到了晚上九點左右我出門樓上樓下走了一會兒,就回來了,一直待到現在。昨天之前我確實是有出這個門,而且出去過好多次,可我完全搞不清楚那些時間了,我不能把它們和時間一一對應。”
“你的安眠藥放在哪裏?”
“就放在這裏。”老頭指著自己的床頭櫃,那裏現在還是有一瓶安眠藥擺在那裏。它的形狀和趙鄧蘭死亡現場發現的一模一樣,隻是它貼著一張簡單的說明。
“你出過這個酒店嗎?”
“在你說的那段時間裏絕對沒有,我記得上次出酒店是一個月前,是為了要去醫院。”
“你出房間的時候鎖門嗎?”
“當然,就算我去隔壁一會兒,我都會把門鎖得嚴嚴實實的。我們窮人,就算丟失一把剪刀都會心痛的。”
“那你在這時間裏見過什麼人?在這個房間裏。”
“在這個房間裏?哦,這個是很容易記起來的,我的這個小房間幾乎都沒有什麼人會願意來拜訪。但是那段時間似乎和以前不一樣,我的房子進來過好幾個人。”
“是怎麼一回事?”
“樓底下新來的那個管理登記的姑娘來過好幾趟,她給我收拾過房間,買過東西。那是個好姑娘,可惜了。再是,那個姓李的女的失蹤不久,她家的老頭子來過,他質問我把兒子藏到哪去了,他一口咬定是我兒子把他女兒擄走了。他情緒很不好,有點歇斯底裏,甚至想對我動手。我一點都不害怕,我知道他不會給我訛上他一輩子的機會,能看到他那把樣子,我心裏真痛快。後來,保安來了,才把他拉走、、、、、、”
“這樣說來保安也進來過了?”
老頭讚同地點點頭。
“是那個看起來很年輕、額發筆直的保安嗎?”
“你說的是張弛,可我說的不是他,是另一個,他叫周正。他是個老員工了,他曾經還和我做過搭檔。”
“你做過這個酒店的保安?”
“我一直做到退休,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你一直生活在這裏?那你對酒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了?”
“可以這麼說,就算我不出這個門,我都能猜到這裏每天發生的事情。我的心能感受到。”老頭這樣說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少有的溫情。“哦,對了,你提到張弛,我想起來了。他其實也來過,就一會兒,在老周走了之後。他見我臉色不好,就問我是不是不舒服,還給我倒一杯水才走。”
左又看了一眼放在床頭櫃邊的水壺,接著又瞥了一下床頭櫃上的水杯。他繼續他的問題,這回他問了一個顯而易見的,“每個房間除了房客,肯定有備份鑰匙吧?”
“每個酒店都有的。”
“工作人員!經理和你們老板也能拿到吧!”
老頭愣了一下,他搖了搖頭,“但是他們肯定不會去拿的。”
“為什麼?”
“因為,因為,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那什麼,他們去拿肯定要作登記。”他想不到合理的解釋,但是可以看出他很盡心地想找到一個恰當的解釋。
“但是我想你們經理手裏肯定還有一份鑰匙吧!和櫃台裏的一模一樣,或許比櫃台裏的還要多。連頂樓水箱的鑰匙都有!”
老頭沉默不語,他激動的回答熱情被左又突如其來的水澆滅了。左又的話,切到點子上了。老頭沉思著是否要耍一下滑頭,但是為了兒子,他最終,沉重地點點他的骷髏頭。
“這種顯而易見的回答可用不了那麼久,不過接下來的問題你可要好好想想了。你信不過我們,為什麼承諾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訴我們,還原模原樣的?那位姑娘你總得把她說進去吧!”
老頭不語。
“你的兒子回來過,你知道,我們也知道。他為什麼回來我們都心知肚明,這樣一來,你少不了和死者打交道。”
“是的!確實來過。”他平靜地說,他樣子很沮喪,“她曽怒氣衝衝來找過我,還甩下一些不好聽的話。大致是叫我管好自己的兒子,不要壞她的事。”
“壞她什麼事?”
“她沒有說。”
“好,我知道了!就這樣吧!你可以休息了。”左又率先走了出去,正如來的一樣。
他除了想著老頭說的話,還考慮著他身後的那隻狡猾的貓。楊遲崢看起來溫順到了極點,他一言不發,對左又的行動沒有任何驚異之處,不知道他是隱藏了自己的外在表現還是他根本就知道左又走的每一步路。在整個盤問過程中,他一直處於被動狀態,有時候甚至連他不得不說的話都由左又代勞了。而作為一個觀察者,一般來說,知道的和看穿的總是比參與者的多得多。
沉默代表了很多含義:無語、思考、默認、尷尬、、、、、、而楊遲崢的沉默代表了哪一種呢?一個安靜得像空氣一樣的人,多令人擔心。
當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出現在左又的視線裏,他總先投去讚賞的目光,然後換成警惕。沉默是偽裝的最好外衣,它能使人輕易忘記一個人的存在,忘了他們也有智慧。那種智慧或許有益或許有害,它們的可能性是等同的。那種智慧比那些把嘴巴當腦子使的人高明得多。寡言少語的人,他們的語言是內在的,無影無形的,隻在腦子裏進行。
眾所周知,腦的思維速度遠遠超過說話的速度。這就說明了他在聽他人的語言的時候,他自己的語言也在運行,他的思考是從他人和自己兩方麵一起進行的。這樣一來他的一生下來,他就等於比他人想的事情起碼多一倍。身邊待著一個話突然少了的人,他是無論如何不會不去注意的。
注意歸注意,他現在最關心的還是金燦什麼時候能回來的問題。他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一個警察的權利的重要性。他已經取了老頭的表皮細胞樣本,叫人給金燦送去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