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93回 烈焰是否為軍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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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羽雖然被美麗的景象所迷,但見鄧艾舉著煙花棒走過自己身邊時候,臉色驟然一變,眉頭蹙起,臉上再度浮現驚恐無助、失神悵然的表情。不過,因為天黑,鄧艾並未發覺赫連羽神色有異。不過這並沒有逃過薑維的視線,薑維本就在前些時候發覺赫連羽的不對勁,便一直不經意的注意她,想多多關心她,自然她的異常反應薑維看得一清二楚。
薑維走到赫連羽身旁,問道:“赫連,我白天就想問了,你似乎是在害怕與外界接觸嗎?”
赫連羽猛然嚇了一跳,轉身叫道:“啊,別……別過來……”
“赫連?”薑維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道:“我是薑維啊,你果然在害怕著什麼嗎?今天的煙火大會那麼漂亮,你不來看看嗎?啊,我帶了好看的煙花棒過來,你想不想玩?”薑維說著便拿出一支,走向前欲塞到赫連羽手中。
“我……火……火……”赫連羽雙臂緊緊抱在胸前,蹲下身,拚命搖著頭,道:“不要……不要……火……火……”
“火?”薑維不解的瞅著赫連羽,愣了幾秒,旋即恍然大悟:“赫連……你怕火?”
“火……光……好刺眼……別過來……”
“好,好,我不過來。”薑維收起煙花棒,道:“那這樣可以了嗎?”
赫連羽見薑維此番動作,眉頭稍稍舒緩,道:“嗯,可以了……”
“赫連,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會如此害怕?”
“我……”赫連羽低著頭,閉著眼,渾身像被麻痹了一樣不住顫抖:“火……火……城裏……鮮血……”
“到底怎麼了赫連?我們是十三班,是朋友,你遇到了什麼事不該跟我們說讓我們幫你嗎?”
赫連羽咬著嘴唇半天,直到磨出了鮮血,眼淚不聽話的溢出眼眶,才緩緩說道:“十三年前,也就是赤壁之戰那年,曹操舉兵南下,在赤壁與孫權決一死戰。那場大火,無論是誰,都不會忘記的吧?而我的家,正是因為曹操南下時逼我們遷村,放了大火,消失了……整個村子被燒毀殆盡,父母活生生被燒成焦炭,我的整個手,也完全被毀。”
赫連羽挽起袖子,露出臂膀,露出那猙獰的疤痕。赫連羽整個手臂,沒有一塊是平整、完好的,幾乎每寸皮膚,都是一張張醜陋的笑臉,仿佛在嘲笑自己的無能。
薑維驀然呆住,張嘴愣了半天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赫連羽忽然翹起嘴角,冷冷一笑。
薑維不禁被赫連羽這眼神所驚醒,道:“赫連,難怪你總是全副武裝,綁著厚厚的護腕,莫非為的是不讓袖子下滑露出疤痕嗎?”
“我……就是為了這簡單的理由,才想要學習加入十三班,才想要討伐曹賊,誓報此仇!我不會忘記,當日的火在我身上燒灼時候的痛,不會忘記,那火啃食我皮膚的場景,我才……我才不會怕火呢!”
“赫連……你遇到火不是很害怕嗎?萬一有一天,火攻就發生在你身邊,你要怎麼舉起武器?”
“火……火……”赫連羽再度蜷縮身子,將頭埋入膝蓋,道:“隻要火不在我旁邊,我可以盡力……”
“赫連……加油,有我們在,一定可以克服重重難關!”
另一邊,商離府上,日見彼花坐在商離的床頭,一邊按摩商離的手臂一邊眼神遊離,仿佛在想著什麼。商離將頭轉向裏麵,也在思索著什麼。
氣氛沉默了許久,直到日見彼花按摩完畢,她的聲音才打破了這片寂靜。
“商離……感覺好些了嗎?”
商離沒有轉頭,隻淡淡道:“你不去看煙火大會嗎?”
“對我來說,陪著你更為重要。你想去看嗎?我可以用黃月英發明的輪椅帶你出去看。”
“不必了,我隻是一個廢人而已,就不用出去丟人現眼了。”
日見彼花眼瞼低垂,眉心倒豎,露出憂鬱的神情,道:“為什麼這麼說?難道殘廢就沒有資格去看煙火大會了嗎?”
“當然沒有資格,殘廢出去,隻會礙眼,倒不如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免得汙了他人的眼球。”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日見彼花不自覺的捏緊拳頭,眼中早已溢滿晶瑩,表情逐漸凝滯。
“嗬嗬,說到底,你不過是同情我才來看我的。我才不想要這種施舍,這對我來說是一種侮辱。”商離眸色狠戾,抬高了音量。
“我同情你?我每天堅持來看你隻是施舍?你把我當做什麼了?”日見彼花悲慟的看著商離,忽然掄起拳頭,一把打在商離臉上:“你這個混蛋……這麼多年了,你還不明白嗎?”
商離橫眉怒目,須發怒張,吼道:“明白什麼?明白一個整天隻能呆在床上什麼都不能做的廢人嗎?我就連最普通的端碗吃飯都做不到,我還能做什麼?”
“你當然能做到!你能夠做到的,不就是好好活下去嗎?你活下去,有的人才會有動力啊!有個人,才會因為你好好的代替你做為大漢效力的工作啊!”日見彼花揉了揉眼睛,雙眸浮現企盼的光芒,道:“我,根本從來沒有同情你,而是我……我對你的心意,我今生隻認定你,跟定你,我願意照顧你一輩子,陪你走過山河大川,看過銀河星漢。我,隻想好好的守護你……”
“彼花,為了我一個廢人,你並不值得啊……我什麼都做不到,你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