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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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兵下班,回家晚了整整一小時,常回心慵綣地半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臉的不高興,說:“兵兵,既是下班晚了,就該給我打個電話啥。”
呂兵說:“你吃你的不就好了,還管我幹什麼呢?”
常回心說:“我不管你,怎麼,你現在有人管你了?”
呂兵說:“這就不用你操心,記住,常回心,咱倆可是離了婚的,再說又是你要離的。”常回心理虧,不爭辯,說:“我隻炒一個白菜,就開飯,”就去了廚房忙她的。
他們離婚半年了。
呂兵是一個刑警,他的工作性質決定他,是沒有什麼白天黑夜之分的,半夜三更隊裏來了電話,他從床上爬起來就去案發現場;有時根本就來不及打招呼就出差走了,一去三五日,是常有的事。
常回心是一個下了崗的紡織女工,她就在家樓下的院子門口,開了一個副食品小買部,不是為了賺錢維持生計,而是為了打發時光;更重要的是:她要自主創業養活自己。她對鄰居們說:我為什麼要去娘家的工廠上班?上班,我傻呀!從前那工廠的班還沒上夠?如今還怕餓死了我不成!
因為她父母有一家工廠,資產近千萬,說有千萬元資產也許是吹了些牛,但七八百萬是少不了的〈這在二000年前後,我們這個中部不太發達地區的城市,有七八百萬就是最富有的了〉。常回心想,這資產不也是生不帶來,死也帶不走嘛,想不是我的也難,誰叫父母隻生我一個獨生女呢。
過日子,過生活,對她來說,不是要工作掙不掙錢的問題,她愛丈夫呂兵,他們還有一個讀小學的兒子,能相夫教子,這感覺也好幸福,隻要把握住好呂兵,日子就這麼過下去就行了。可想歸想,事情不那麼簡單,後來發生了變化的人是呂兵。一年前他總是早出晚歸,有時出差三五天連一個電話也沒有,這分明是把她不當一回事了。
一個辦案的小警察有什麼了不起,早出晚歸不說,半夜一個電話說發案了要去現場,就走了;早出晚歸,晚歸不全是為工作吧,她疑惑就跟蹤,盯梢,竟然還真發現過幾次男男女女上餐館,進歌廳出茶樓。有一次她發現呂兵他隻差沒把年輕漂亮的小妞兒攬在懷裏。自此以後他晚歸她就查他的去向,電話不斷,東問西證實才放過他。有過數次吵架後,她說:“離婚!”
他不肯。
她說:“屢教不改,不離也得離。”
他工作累,心也累了,他被逼急了就同她去了辦事處協議離婚。她說,兒子給她,他需付每月1000元生活費;她離婚不離家,他可以在家裏吃飯,也得月付500元夥食費。在她的心裏,一句話,不能讓他有多餘的錢去玩別的女人。
他真是被她吵得心力疲憊了,為了安寧隻好同意簽字離婚。
離婚對她而言純屬是嚇唬他一下而已,她從沒想真的離,她要的是他把她當手心兒上的寶,含在口裏怕化了一般地疼愛。這辦事處,他奶奶個熊,咋不調解一下就開了離婚證呢。
還真的離成婚了,可真離了後,事與願違。他人在這個家裏,心卻一天天更離她遠去,他那怕能講幾句好話求她,也就破鏡重圓了。為了使他能上自己的床,近兩個月她借口家離學校遠打發兒子到父母家寄住,努力營造一個兩人世界,她裸露身子穿衣,洗澡,睡覺不關門,全不忌諱他;她也曾假裝談了男朋友,在他能發現她的場所和別人跳舞,妄圖來剌激他,隻要他能與她吵架就好辦了,要是能打架說不定還扭作一團呢。
但這一切均是徒勞無益與事無補。
“兵兵,開飯,”常回心喊。呂兵坐到餐桌前吃飯,回心問:“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糟糕,昨日訂的生日蛋糕,下班晚了,一忙竟然忘了拿回來,隻好晚飯後去拿了。呂兵偏不解釋卻說:“你滿三十歲,生日,真想買一個蛋糕,可去年今天我買了你把它摔了個稀巴爛,當然,你今天也許不摔,可我身上沒錢,我就不明白兒子才上小學五年級,撫養教育費要1000元嗎,還有,我在你這裏一日吃兩頓還常出差,吃得了500元夥食費?”
“吃不了,誰叫你不多吃一點,”回心應聲作答。心裏卻說,你這個傻瓜,和我複婚不就什麼事兒也沒有了,我讓你有錢好去泡妞,門兒也沒有。想是這麼想卻說:你隻要不泡妞兒,還有300元,零花也夠了。
呂兵說:“你就那麼喜歡我打一輩子光棍?”
回心說:“你打光棍,我不也在做尼姑嗎?你想找個妞兒結婚,好,這房子有我一半,兒子也有一份,把它折款一並付給我,我回娘家住,成全你。”
呂兵說:“你知道我沒錢。”
回心說:“你沒錢,哪個狐狸精要你?你當那些女人像我這麼傻,當初嫁了你一個窮得叮噹響的壞蛋。你把我這一生都毀了。”
呂兵說:“我再壞蛋也是個警官,基本工資1800比不上沿海城市,在內地也算是高的,對吧?你要是找人結婚,上幾次同你跳舞的那一個,年輕是年輕還一表人材,可他是個社會上的混混。”
吃醋就好。回心說:“管你什麼事?”
這會兒呂兵手機“嘟嘟”地來了一條短信,一看是王冶夫發來的:呂老弟,救急,梅子在〈紅樓〉喝高了,請你去勸她回家,我人在漢口,謝了。
呂兵回短信給王冶夫:我不認識梅子。
過一會兒又有短信來,說:梅子是那兒的常客,問〈紅樓〉老板娘兒好了。
回心說:你吃飯也沒得閑,那個妞兒射來“丘比特”?
呂兵笑了,說:王冶夫,是你說的那個“野老板”約我晚上聚一聚,禮拜六嘛。
回心眉頭一皺,臉上表情不肖一顧,說:“啊,是野老板?一個騙子,把我媽廠裏的服裝拉走了一汽車,說什麼貨到付款,幾個月不還錢。往死裏逼債,快半年了還欠一萬,晚上去,見了他問他什麼時候還款。”
呂兵應付回心,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