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他背對著她，遠方是一片藏青的天幕與沙海相接，再過不久，就會變成純粹的黑，一如他的瞳孔，黑的絕望。
    “我什麼都不懂。”春野櫻即答，沒有停頓。“我隻知道佐助君淪陷在過去的陰影裏無法自拔。”手臂滑過身側，她的性格還是一如既往的流淌著激情的因子。
    “我隻知道佐助君覺得那樣傷害過鳴人君的自己不可饒恕，覺得鳴人君變成現在那樣千瘡百孔都是自己的錯，覺得對拚死守護著宇智波家族的秘密的鳴人君感到無盡的後悔。”
    依舊是沉默。
    隻是白皙的手在褲兜裏握緊成拳，顫抖。
    “但是我也知道大蛇丸的算計藥師兜的禁藥還有鼬大哥有些誇張的計劃。”她不是第一次說這些給他聽。
    她真的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過去的兩年佐助君折磨自己，如今鳴人君雖然不能說完好無損但仍然活生生的在我們麵前，佐助君為什麼不能抓緊機會解除一直以來的天大的誤會？！”
    “佐助君…在等什麼呢？…一直這樣沉默的話，什麼也不會改變…”咬唇，“一切都掌握在佐助君手裏。明明佐助君擁有我們都無法企及的權利，主導自己命運的權利，為什麼不珍惜。”
    “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等來佐助君的恍然？”
    佐助依舊沒有回應。
    對於春野櫻的質問，他沒有義務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春野櫻的話俗裏俗氣的他聽過不下五十遍，大同小異的內容他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他有些煩躁。
    大道理他比她聽的多得多。
    它們被用來安慰自出生便生活在兄長的陰影下的宇智波二少爺，用來鼓勵孤身一人的宇智波佐助，用來規勸叛逃木葉的宇智波叛忍。
    如今，又試圖被用來點醒宇智波佐助的執迷不悟。
    可笑。
    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用來坦白的籌碼了。
    春野櫻為他搜羅的那些不得已，在他自己看來不過是借口罷了。
    他傷害了他，所以活該受懲罰。
    如此能和他一起回木葉看著他好起來，對現在的宇智波佐助來說已經是天賜。
    他隻是有些覺得刺眼。
    覺得那人和別人笑鬧的畫麵有些太過於美好，但是巨大的篇幅裏卻容不下一個宇智波佐助的事實有些難以接受。
    ——他終究也逃不過人類不知滿足的劣根。
    鮮有水源卻依舊被賦予著生命力的沙漠，蜥蜴扭動著爬行，在身後留下重重扭曲的痕跡。藏藍的天幕的顏色轉暗，巨大篝火在遠處升起，順風的原因所以有嗆人的煙味不斷擾的喉間輕癢。
    被熹微的橘紅色的火光拉的纖長的黑影將一前一後站著的兩人的串聯在一起，隨著火芯的晃動，交纏。
    “鳴人君！？”春野櫻轉身，失去查克拉的少年並沒有沒有查克拉的波動，而流動的沙出賣了他們引以為豪的聽覺，少年的接近，竟是一點也沒有被察覺。“鳴人君…什麼時候來的？”
    紗布下隻看得出輪廓的臉龐沒有一如往常的高調的回應，雙色的眸在火光與夜幕的映襯下更顯出不真實的對比。
    隻是定定的注視緩緩轉身的佐助，他看見熟悉的黑眸裏最近恒存的，他不熟悉的脆弱。
    宇智波佐助是木葉數一數二的天才，是他漩渦鳴人認同的對手同伴和親人。
    他不想看到如此不自信的宇智波佐助，更不想成為宇智波佐助自我否定的根源。
    宇智波佐助轉過身，看到的是背著光的剪影。遠處那堆大的誇張的篝火的刺眼的橘紅色讓他看不出對方眼裏微妙的光所代表的含義。
    以前的宇智波佐助會頭也不甩的與之擦肩而過回到人群之中與之隔離。
    如今的宇智波佐助卻卑鄙的想要僵持在這裏久一些不讓那人回到別人的視線中去。
    春野櫻留給他一個不明所以的眼神轉身離開。
    他對於這種想要甩手不管又不能的事情沒有一點抵抗力。以往都是漩渦鳴人主導的兩人的對話在漩渦鳴人自身的沉默的前提下失去了進行的可能性。
    也就是所謂的。
    相對兩無言。
    他想把臉藏起來，逃過對方審視的眼。
    於是他別過臉，卻仍然能感受到遊走的時限在臉頰的皮膚上留下的滾燙的軌跡。
    “為什麼，不告訴我。”打破沉默的，還是漩渦鳴人。
    “什麼。”
    “小櫻說的那些，為什麼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