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佐助覺得自己現在一點也不宇智波佐助。
    他覺得自己坐在那裏欲言又止的樣子蠢透了。
    那人問他為什麼來。
    他卻無法大大方方的說出事實。
    想要帶他回去什麼的、想要他不要把他當“之一”什麼的，連他自己都覺得自不量力的可笑的理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在這人麵前他當不回自信滿滿傲視群雄的宇智波佐助。
    他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對於自己的罪行百口莫辯。
    是的、任何一個理由都隻能被視為自私的狡辯——他沒有資格申請減刑或者緩期，他曾經是喪心病狂的犯罪者，毋庸置疑。
    鳴人還是改不了在他麵前佯裝毫不在乎的毛病。
    他看了看認真研究被子上的皺褶的人，發現他們對彼此的了解都超乎自己的想象。
    他在乎他的答案。
    他篤定。
    所以他更加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知道怎樣才能給出一個讓他不再失望讓自己不再懊惱的答案。
    他浪費了太多時間來尋找完美的答案，在一個又一個備選答案的推翻與被推翻之間與好的結局失之交臂。
    時間的流逝讓漩渦鳴人的期待與忐忑逐漸被黯然所替代。再等下去的話對佐助來說也是折磨罷，如果他有答案，想必早就說了。
    所以說、自己的這個開頭，起的真是失敗。
    苦笑。
    於是轉換話題。
    “鼬哥、還好麼？”這人從來都極其在乎兄長的看法，即使是在那些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日子裏，鼬哥的一舉一動也始終左右著他的想法。
    如今所有的誤會已經解開，那麼、那條原本橫亙在那裏的名為仇恨的鴻溝的消失，是不是能讓佐助的世界恢複原本的平靜？就好像，被水泥重新抹平的裂縫，被嶄新的泥漿嚴絲合縫的塞緊，完好如初。
    “恩，現在是暗部部長。”佐助下意識的回答，似乎還在為之前的問題而糾結。
    “我錯了。”他虎頭蛇尾的道歉讓佐助有些慌恐，他條件反射的想要拒絕鳴人的道歉。但明顯他仍然被對方搶占先機。“我不該問你的來意的…那個…不想說就不說嘛、不要那麼在意！”他把手掌豎在臉前作出道歉的手勢。
    佐助的反應激烈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向被撞倒在一邊的椅子他雙色的瞳孔閃出訝異的光。
    “不是的！”佐助說，“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不管他想的是什麼、都一定不是他所希望的。
    鳴人撓頭，“呃。。。好吧。”其實他想說他想的是哪樣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所以說、鼬哥現在豈不是很霸氣。”暗部部長什麼的。
    “恩。。。”皺眉，“你很在意？”宇智波鼬的事情。
    “…”他隻是沒話找話而已，不然直接切入正題顯得有些。。。突兀。“沒有。。。”
    又是讓人窒息的沉默。
    果然…不能像以前一樣了呢…
    鳴人想起那些幸福的不太真實的過去。那些雖然談不上相談甚歡卻也有去有回的日子們。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和鬥誌瞬間灰飛煙滅。
    還不如讓玖留在這裏，他不太負責任的想。
    “我以為我們可以回到以前的…”他看向佐助的眼裏有濃濃的悲傷，像鋒利的刃在對方心上劃出鮮血淋淋的痕跡。“果然還是…太天真了呢。”
    自嘲的笑。
    “對不起，佐助。”他說，“瞞了你這麼久，明明是那麼重要的事情。”他說的是宇智波的真相，“如果換作是我，也不會饒恕這樣的人的。”被蒙在鼓裏任人擺布的滋味什麼的。
    佐助搖頭，他第一次恨起自己的別扭與心口不一。他說不出心裏的話，即使它們在腦子裏快要爆炸。
    “所以說，不要自責，”鳴人知道那些不知情的人一定會將矛頭指向表麵上看起來毫無被諒解的立場的佐助。傷口已經不能挽回的烙在了在那裏，他隻是好希望他不要再一味的獨自承受。
    一個人躲起來隻會讓它看起來更加血肉模糊——就連自己，都有玖陪在身邊，而佐助，卻沒有任何人能幫他療傷。
    “過去的事就讓它那樣過去吧，如果說佐助一定要把所有的錯歸在自己身上，那麼連好不容易說服自己釋然的我也會覺得良心不安的。”也許並沒有釋然的很透徹，但會良心不安卻是真話。
    “佐助不會讓我這些年來的努力付諸東流吧哈哈。”他習慣性假裝，“當然、我們，還是彼此重要的同伴…吧？”
    “不要！”自始至終沉默的人終於大聲反駁，用這樣歧義頗大的兩個字反駁。他隻是覺得如果他再不說些什麼，就會連最後的機會都失去了。他當然知道在這種時候的一句不要是多麼不合時宜，他隻是想為自己辯白又不曉得如何表達——他真的太久沒有主動想和人說過如此多的話了。
    “不是，我是說——！”他為自己窩囊的表現嘖舌，“就是，能不能，像以前一樣…”
    喜歡我。
    極限。
    到頭來也還是沒有說出完整的一句話。宇智波佐助也許可以用十句話來諷刺挖苦一個人，卻無法好好說出一句話為自己汲取希望。
    回歸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