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著濕氣的風掠過林裏僵持的兩人，一墨一金的發絲飄起如出一轍的幅度。汙濁的陽光透過雲層稀薄的地方虛弱的落下，被樹葉打散成細碎的黯淡光斑淩亂的散落一地。漩渦鳴人站在那裏，雙拳緊握，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確切的說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說。而佐助，隻是麵無表情的麵對著他，辨不出思緒。
    “回…回去吧，佐助。”最終，他隻能找到這麼一個蹩腳的方式打破沉默，裝作對方隻不過不小心迷路，他天真的奢望他能就此跟他回家。然而他等來的，是令他絕望的沉默。
    “為什麼？”鳴人痛楚的眼對上他的，卻再也找不到黑眸裏那熟悉的縱容的光，“果然是因為，對佐助來說，不再需要了麼。”
    佐助淡淡的看著他，不置可否。心底是有一絲意外的，他以為他會看到一個歇斯裏地的漩渦鳴人，一個不顧一切對他大打出手並且失望之極的漩渦鳴人。然而事實卻是一個平靜的異常的，讓他捉摸不透的漩渦鳴人站在他麵前，說著曾經在哪兒聽到過的，莫名其妙的句子。
    “所以說，我才特意跑去問佐助麼…”鳴人的樣子與其說是在和他對話，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問你到底是不需要漩渦鳴人做的護身符，還是不需要做護身符的漩渦鳴人。”他的目光似乎透過佐助看向了另外的某些久遠的故事，有些飄忽不定，有些恍恍惚惚。“結果佐助你卻不回答我，你們都說我腦子笨，所以你不回答的話、怎麼可能猜得出佐助的想法。”
    澄藍的眸子裏溢出了星星點點的水光，他努力的睜大眼睛，試圖透過一片模糊的視線看清那張讓他午夜夢回的俊顏，卻終究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而已。
    “但是我現在知道了，”他抬手抹掉了礙事的淚水，吸吸鼻子，眼裏恢複了一片清明。“如果佐助不需要的是做護身符的漩渦鳴人，漩渦鳴人不做就是了。”右手伸進兜裏摸索，在佐助的注視下掏出了一枚明黃的絲綢小包，仔細看去，是和他送給他的那個，同一樣式的禦守符，隻不過歪七扭八的繡著的禦守字樣之下，還有一排小小的，不太容易辨認的圖案，隔得太遠，佐助看得並不真切。卻也等不到他看得真切，那黃色的小物便在冰冷的空氣中劃出條圓潤的拋物線，直直掉上了一旁封凍了的湖麵，孤孤單單的躺在那裏。
    “…我需要的，是實力。”直直盯著那個方向看了一會兒，佐助才淡淡的開口，“是仇恨。”而在漩渦鳴人身邊，他甚至連維持那原有的恨意都很艱難。“不是優柔寡斷的仁慈。”
    所以，他必須走。
    空氣中夾雜的水汽，是雪前獨有的孤高的氣味。佐助的話隻有短短的幾個字，鳴人卻能在那之中理解太多的含義。
    “我發誓，我會變成佐助需要的漩渦鳴人。”他將他在很久遠很久遠的以前，許下的那個諾言的一部分說給他聽，“所以，不要走。”
    滿目的哀求。
    “佐助永遠都是我最重要最珍貴的人，沒有之一。”他的心在少年不為所動的表情下慢慢變冷，“所以佐助一時的糊塗，我有責任來承擔。”
    “跟我回去，佐助。”他的眼變得堅決，“不然就算付出一切代價，我今天也要把你拖回木葉。”
    “為什麼？”
    “……”他問的突然，他卻即刻明白他所問的是何事。他在問他，為什麼對他這麼執著，為什麼一心一意的想要他回去。
    他不明白他。鳴人在內心苦笑，雖說自己步步為營，極力隱藏自己的心意。但真的被佐助如此的問了，心裏還是抑製不住的苦澀。事到如今，他再也不願繼續偽裝下去。自己的殼，被眼前這人一點點敲碎，灑了滿地。若是現在還一味的想將它拚湊齊全，恐怕就再也來不及挽回佐助離開的腳步。
    於是他定定的看進佐助黑的純粹的眼，薄唇輕啟。
    “因為，我喜歡你。”
    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