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仍然夾雜著打量浮遊的沙粒，隨著烈風的靜止靜靜墜落在黃土地上，墜進仰麵躺在那裏的紅發少年瑩綠的眸子，帶出久違了的濕潤。
    “孤獨一人的痛苦，不是一般的難以忍受吧。”
    漩渦鳴人拖著無力的四肢在黃土地上艱難的挪動。莫名的，他想要接近這個幾分鍾前還和他打得如火如荼的少年。話，就這麼順著喉嚨流走了出來，仿佛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想要對誰，說這樣的話。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呢，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理解到能感到疼痛的程度呢。”
    不被人需要是多麼深重的苦楚這樣的事情，如果他不了解，還有誰能理解呢？
    “但是我已經找到了…找到了我的重要的人。所以我不能讓你傷害他。”
    如果那個人不在了，那麼我生存的意義，也就一並消失了。就又會回到以前的日子。不，一定是比以前更加絕望的生活才對。
    所以即使是你，即使是和曾經的我有著如出一轍的眼神的你，也不可以傷害他。我最珍貴的那個人，以及那個人所在的這個村子。即使背叛整個世界，即使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
    ——那麼，我可不可能成為你“珍貴的大家”之中的一個？
    我愛羅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景物不斷後退，在勘九郎和手鞠的支撐下思緒有些恍惚。
    差一點，差一點就要問出口了。
    是那個黑發黑瞳的小子吧，他所謂的“珍貴的人”。也許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什麼“珍貴的大家”，所謂的“大家”，都是那小子的附屬品而已吧？
    那小子碰到他的一瞬間，他眼中的光華就變得柔順了。不是一直以來用來對待自己的執拗的眼神，而是順從的、毫無怨言毫無懷疑的歸順的眼神。
    腦海裏的畫麵讓我愛羅無意識的勾出微微的苦笑，縱使不苟言笑的習慣讓這抹苦澀看起來淡了不少，但在勘九郎眼裏仍然很是驚訝。
    “勘九郎。”
    “…恩…”
    “對不住。”
    “……”
    是不是學會珍惜，就會離那人，近一點、再近一點兒？
    原本蔥鬱的森林在中心被生生夷平出一塊方圓數裏的空曠裸地。佐助環著鳴人的肩讓他不至於再次摔回地上。
    “小櫻…安然無恙吧？”筋疲力盡的少年順從的靠在佐助的肩頭，查克拉的過度提取讓他有一種被抽幹了的空虛感，眼前忽明忽暗的、像是暴風雨中的孤帆，意識已經開始有些微的淩亂。
    為了救春野櫻…才激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麼？春野櫻…竟原來已經對你那麼重要。
    心中湧起莫名的不悅，但佐助仍是湊近鳴人的耳畔，小聲應他說櫻已經沒事了。語氣是鳴人從來沒聽過的輕柔，眼神，卻是有些晦暗難辨了。
    些微的汗味夾雜著沙子的氣息傳達到佐助的嗅覺神經，他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是那麼喜歡這人身上沾上其他的味道。即使是塵土的味道。
    這人原本是陽光的氣息的，雖然十天有九天半都會摻雜著些許拉麵還是泡麵的餘味，但是比起沙子的味道來說，要好上不隻百萬倍了。
    腰間傳來的疼痛於鳴人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本就像是快要四分五裂的身體被佐助驟然加重的力道掐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果然一提到小櫻…佐助就會很激動呢。
    “說起來…佐助一直都叫她櫻呢。”直呼其名，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待遇呢。對自己，佐助從來都不屑於使用長於十個字的句子，更不要說主動搭話找他了。佐助他、似乎真的沒有叫過幾次他的名呢…
    “哼，白癡。”
    嗬——
    看吧，白癡、混蛋、吊車尾、呆子，大概他一輩子都逃不掉這些頭銜了。借著傷勢，鳴人再也不想強撐著自己的堅強。靠著那人溫熱的身體，他一語不發的任由他帶著他走向前方。
    林子裏的泥土地散發著幽幽的清香，不時有前人半途而廢修砌的石板路滿是青苔的橫在一邊。兩人走過的路上一隻鬆鼠駐足好奇的觀望，似乎對於石板上留下的不合時宜的斑斑水跡感到些許的迷茫。
    ——也許有時候，動物要比人更加懂得人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