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我們知道你的名姓，很奇怪？而且你不覺得他看起來很眼熟？”毓曉用扇子挑起蘭溪的下巴，衝李淵眨眼提醒道。
    李淵一怔，毓曉和蘭溪既然知道他們是棲霞門的人，那要知道領頭的是棲霞門的大弟子簡直易如反掌，所以他並沒有覺得奇怪，而至於覺不覺得蘭溪眼熟，因為大部分的時間他的注意力都被毓曉所吸引，所以並沒有察覺什麼。
    如今聽毓曉那麼一提，李淵仔細的盯著蘭溪看了一會兒，忽然他震驚的站起身來，指著蘭溪不可思議的問道，“蘭溪？”
    “眼力尚算不錯。”蘭溪撥開毓曉的扇子，靠著毓曉又坐近了兩分。
    “這，這……”這完全都不像是一人，初一看覺得像，可越看越覺得不同，若不是毓曉特意提點，他根本想不到蘭溪的身上。
    “那，那你不就是……”轉頭看向毓曉，李淵又想起昨夜那個相貌平凡的少年，不禁倒抽一口氣。
    李淵心中不得不又佩服起洛蒼的眼力來。
    “我隻猜出是你們下的毒，卻並未想到你們還同我們待了一夜。”李淵呢喃著，還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毓曉扇子敲著桌子笑得歡實，蘭溪嘴角也微微揚起。
    良久，李淵才緩過神坐下，他盯著毓曉和蘭溪的臉直瞧，完全忘了這樣有多失禮。
    毓曉並未阻止，依舊笑著。
    蘭溪卻是輕輕咳了咳以示提醒。
    李淵傻笑著紅著臉收回視線，思索了片刻道，“你們易容可是為了避人？若是，那我便不好直接喚你們的名，你們可有其他稱呼？”
    “還是李淵兄思慮周全。”毓曉頓覺有理的點點頭，道，“我在家中排行老五，你管我叫小五即可，蘭溪是我弟弟，便喚小六吧，蘭溪你說可好？”
    毓曉看向蘭溪，詢問他的意見。
    蘭溪雖對毓曉那聲弟弟覺得不滿，但還是配合的點了點頭。
    “哈哈，雖然隨意了些，但江湖兒女就該如此不拘小節。”
    “就是就是。”毓曉大笑了起來，眉眼間神采飛揚，晃得李淵和蘭溪有些眩暈。
    李淵忍不住由衷盛讚道，“我本覺得小六相貌世間少有，沒想到小五相貌也是有過之無不及。”
    他同這兩少年在一處，最多也就隻能算是清秀了。
    “一副皮囊而已。”毓曉嘴角笑意消失，心中歎道，男子相貌出眾並非好事，像他便曾被兄弟譏諷如麵首一般。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壓抑，李淵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尷尬的不再言語。
    如今男風盛行，男子多忌諱被別人誇讚容貌，尤其是那些容貌格外出眾的人。
    這時涼亭外傳來了一聲女娃的讚賞聲。
    “小哥哥說的是。”隨著聲音傳來，有兩人走入了涼亭內。
    剛剛說話的女娃繼續說道，“我向來認為做人不能空有一副好皮囊，沒想到小哥哥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
    李淵和毓曉驚訝的看向來人，蘭溪更是一下子臉色變得陰沉。
    “打擾了。”洛蒼笑著點頭致意，洛瑤已經不客氣的坐在了毓曉身邊。
    “沒想到是你，棲霞門其他人呢？”洛瑤興高采烈的環視了一周，見到對麵的人居然是李淵，又急忙湊了過去問道，“你甩開了李婷他們對不對？他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李淵哭笑不得的看著繞著自己轉個不停的小姑娘，發覺自個今日盡被調侃。
    而這邊毓曉因為驚訝微張的嘴還沒合上，洛蒼已經朝他看了過來。
    洛蒼凝視了毓曉片刻，直到毓曉以為對方已經認出自己來，對方才不緊不慢的說道，“扇子不錯，可惜這身紅衣與你太不相襯。”
    “是嗎？”毓曉喃喃的回應，心中慶幸洛蒼沒有認出自己。
    不過毓曉放鬆之後又覺得洛蒼這人真是奇怪，剛見麵就那麼關心別人的衣著。
    洛瑤見到李淵很興奮，但李淵那個悶葫蘆卻不怎麼開口說話，她正覺得無聊，聽到洛蒼的話馬上又湊了過來，衝洛蒼說道，“瞎說，我說小哥哥穿紅衣最是好看了。”
    像是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沒錯，洛瑤說完便盯著毓曉直看，竟越看越有幾分癡迷，最後忍不住由衷讚歎道，“小哥哥真好看，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
    蘭溪緊緊盯著毓曉，覺得有理的點了點頭。
    宮中幾個皇子裏麵就屬毓曉容貌最出眾，常常讓他們這些以色侍人的侍童侍女都感到慚愧，而毓曉穿紅衣更是能最大限度的突出他的俊美。
    毓曉撫了撫洛瑤的發，他不喜別人誇讚他的容貌，隻當笑談，不做回應。
    洛瑤因為毓曉的動作微微一愣，隨即又笑開了。
    洛蒼的視線落在毓曉的扇子上，頗為遺憾的喃喃自語道，“與扇子不搭。”
    雖然洛蒼的聲音小，但在場都是耳聰目明之人，自然誰也沒漏掉他所說的話。
    噗嗤一聲，毓曉忍不住笑了，心中暗道，這人還真是喜歡青竹。
    他一笑不打緊，可把在場的那四人震得一時回不過神來。
    正因為這個小插曲，洛蒼他們又自然而然的同毓曉他們待在了一處。
    “我叫洛瑤，這是我兄長洛蒼，你們呢？”
    一樣的介紹，一樣可愛的笑臉，麵對同樣的人，卻沒有得到一樣的回答。
    “別人喚我小五，喚我弟弟小六。”
    毓曉遲疑了一瞬，猶豫要不要告訴洛瑤洛蒼，他們是毓曉和蘭溪，但一想到他們剛分開便又相遇，嘴中自然而然就說出了小五小六的稱呼。
    雖然是瞞著他們，但這也不算假的，在宮中父皇便一直喚他小五，相比起毓曉這個名字，他更喜歡別人喚他小五，這樣似乎多了幾分親近。
    “小五？”洛瑤歪著腦袋疑惑的思索起什麼，片刻後又盯著毓曉和蘭溪甜甜的笑道，“那我便喚你五哥哥，喚他六哥哥。”
    說完，洛瑤湊到蘭溪麵前，拉住他的袖子，眨著大眼睛問道，“你說好不好？”
    蘭溪一怔，直直的盯著洛瑤的眼睛，隨即無奈的戳了戳她的額頭，點了點頭。
    “這稱呼還真是隨意。”洛蒼隨口回了一句，他不似洛瑤那麼高興，視線始終落在毓曉的身上，目露遺憾。
    不明所以的人恐怕都以為他是看上了毓曉。
    而涼亭內的幾人卻是心照不宣，毓曉更是無力的把扇子收入袖口中。
    “六哥哥你們怎麼沒有在客廳，而是在這裏？”洛瑤靠著蘭溪，漫不經心的問著話。
    不過蘭溪並不怎麼搭理，很多時候都是李淵代為回答的。
    “廣白帶我們來的，小五同吳老有些淵源，吳老想私底下見見。”李淵悠閑的飲茶回答，一點也不在意洛瑤和洛蒼的關注點不在他的身上。
    “原來是吳爺爺安排的。”洛瑤恍然大悟道，“吳爺爺可是私下不輕易見人的，看來吳爺爺很中意你們。”
    這時洛瑤見蘭溪手中的茶水沒了，馬上為他續上。
    毓曉無視那個總是盯著他袖口的人，轉身對上洛瑤問道，“你認識吳老？”
    他正好看到洛瑤為蘭溪續茶，忍不住笑眯了眼睛，又道，“瑤兒你真喜歡蘭，小六。”
    洛瑤也不害羞，拉著蘭溪的袖口傻笑著點了點頭。
    “她最喜歡美男子了，隻是……”隻是明顯小五比小六容色更佳，但她卻更喜歡小六，和她以往不太一樣。
    洛蒼如是想，但卻沒有點破，畢竟洛瑤還是孩子，在他心目中，孩子總是多變的。
    洛瑤依舊傻笑著，她不否認，反正她就是喜歡美男子，要知道這可是看天意的，可不是誰都能成為美男子的。
    毓曉並不在意洛瑤更喜歡哪個哥哥，也隨著她笑了起來。
    洛蒼見洛瑤早已把毓曉的另一個問題忘了，便代為回答道，“吳老和我們洛家是世交，我們算是被吳老看著長大的。”
    毓曉點點頭，沒有再接著提問。
    他扭過頭和李淵一起品茶，不再言語。
    在場五人，四人兩兩相對，一瞬間把多出來的洛蒼給冷落了。
    若是平時李淵必不會放過這個同洛蒼深交的機會，可現在因為毓曉在場，李淵的注意力不自覺的便向毓曉偏移了。
    李淵早已習慣做透明的那個人，沒想到今天卻屢次得到毓曉的眷顧，心中很是感激，待毓曉越發的溫和，以致完全忽略了旁邊無人關照的洛蒼也未察覺。
    洛蒼看著眼前四人，忽然想起昨日認識的那兩人，想起昨日自個就是被冷落，沒想到今日認識兩人，自個依舊是被冷落，連帶的李淵也不願搭理他了。
    洛蒼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自顧自的吃起桌上的點心，但是心神卻不自覺的被身側的小五所吸引，他總覺得這人很是熟悉，就連那小六也是依稀見過的樣子。
    “快到酉時了。”
    蘭溪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隱隱有點不安，隻希望今日那些人能發現他們，把他們帶過去。
    毓曉同樣也不如表麵看起來輕鬆，他們現在遠離人群尚且可以避人耳目，可一會兒龍蛇混雜，誰也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
    他們所在的涼亭依稀可以聽到前廳的交談聲和禮樂聲，可預見到時場麵的熱鬧。
    父皇安排的那些人一定會到吳宅，既然他意外得到了吳老的青睞，與其冒險蒙混過關，倒不如就不去湊熱鬧了。
    若想拜師，這吳老便是不錯的人選，這點從廣白身上就可以看出來了。
    這時，洛蒼把一碟點心移到了毓曉麵前，毓曉不動也不看，洛蒼不禁問道，“你怎麼了？”
    毓曉想通之後，對於去湊熱鬧也釋懷了，聽洛蒼詢問自己，馬上笑著搖了搖頭。
    明明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對自己卻什麼也不願說是嗎？看著眼前的人，洛蒼心裏覺得十分鬱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