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敏銳的發現了毓曉的異常，他輕輕的拉住毓曉的手，低聲問道，“怎麼了？”
    毓曉搖了搖頭，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前的小二一眼，沒有停頓的繼續往前走。
    等到了屋內，小二離開把門關上，毓曉把包袱放在桌上，臉色陰沉得讓蘭溪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
    “他們找過來了，而且正準備引我過去吳宅。”毓曉從懷中取出一個青色瓷瓶，打開後把裏麵的粉末倒在手上，和掌心中的水珠混在一起，塗抹在自己臉頰之上，一刻鍾後，慢慢的把敷在臉頰上的偽裝撕下，露出原有的容貌。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不足以用言語表達，很多人如同他一般男生女相，但都流於媚俗，而毓曉雖美，卻媚而不俗，英氣不減，而且他五官特征明顯，尤其是眼睛，深邃清冷，引得人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蘭溪癡迷的看著毓曉的真容，越發看不上放在桌上的人皮麵具。
    可是他如此癡戀著毓曉又如何，毓曉根本無知無覺，隻是把自己當做弟弟，蘭溪覺得無比的悲哀，卻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
    “因為那個書生？”蘭溪想到樓下高談闊論的學子也隱隱覺得有幾分奇怪，但具體是哪裏奇怪卻說不上來。
    “吳老並沒有涉獵朝堂，學子如何能夠如此清楚江湖和吳老之事？而且如今正臨近春試，他不好好學習，卻到酒樓輕談狂論，若說沒有人在背後指使，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毓曉冷冷的對蘭溪分析，對於有人給他設套感到非常的不愉快。
    蘭溪恍然大悟，諾諾道，“那比武我們還去看嗎？”
    他自然希望那些人能夠把毓曉帶回去，可絕不能讓毓曉對他不滿。
    毓曉冷冷一笑，道，“去，既然他們都設好套了，我們怎麼可以讓他們失望。”
    毓曉的笑讓蘭溪覺得不妙，可蘭溪隻能順從的點頭。
    很快小二便送來了熱水，梳洗過後，毓曉給自己選了一身火紅繡牡丹錦袍，又給蘭溪選了一身月白色祥雲錦袍，臉上的麵具未曾再敷上去，而是取出包袱內的一個小包裹，把裏麵的瓶瓶罐罐擺滿桌子，然後讓蘭溪坐下。
    蘭溪自然知曉毓曉的能耐，不發一言的坐下，任由毓曉把瓶罐中的藥粉塗抹在他的臉上。
    片刻之後，毓曉把一麵小鏡子遞給蘭溪，蘭溪看著鏡中的人竟覺得有些陌生，熟悉的麵容，棱角卻變得模糊，相較之前皮膚顯得更為白皙，無端多了幾分病弱之態，配上毓曉挑的銀白色衣袍，頗有幾分體弱貴公子的模樣。
    蘭溪很不喜歡臉上敷著人皮麵具和塗抹藥粉的感覺，因為蘭溪深居簡出，見過蘭溪的人並不多，所以毓曉也願意縱容他，但毓曉自己卻一直堅持戴著人皮麵具。
    蘭溪轉向毓曉，隻見他已經收拾齊整。
    沒有了人皮麵具的掩飾，毓曉在一些必要的地方都做了掩飾，整體的輪廓沒有改變，但與他原本的相貌卻是相差甚遠。
    火紅的服飾加上上挑張揚的眉眼，諂媚的笑容，正好遮掩了毓曉自身的貴氣，雖然第一眼很是吸引人，但是正因為妝容太過顯眼，反而更容易讓人忽視。
    毓曉手中轉著一把折扇，見蘭溪呆愣的看著自己，嘴角微揚，走過去用扇子挑起蘭溪的下巴，調戲道，“小哥哥可是看上在下了？”
    蘭溪微怔，隨即哈哈大笑，點頭半真半假的應道，“就是看上了，如何？你可願意以身相許？”
    毓曉並沒有當真，收回折扇，招呼蘭溪道，“我們走吧，還得為吳老準備壽禮呢。”
    蘭溪悵然若失，乖巧的點頭跟在毓曉身後一起出了門。
    當毓曉和蘭溪一起走下樓的時候，酒樓裏的人都忍不住朝他們看了過來，就連掌櫃和小二都一下子愣在了當場，完全想不起什麼時候接待了這樣的客人。
    “這兩人是誰？什麼時候過來的？”掌櫃拉住身邊的小二，壓低聲音詢問。
    小二茫然的搖了搖頭，眼睛緊緊的盯著腳步不停的兩人，最後好不容易才在蘭溪的臉上找到了幾分熟悉的感覺，忙機靈的小跑過去，招呼道，“公子們可是就要出去了？可要在這裏用過午膳？”
    如今已經午時過一刻，毓曉確實覺得有些餓了，便點了點頭。
    小二眉開眼笑，想到他們之前的裝扮，料想他們應該不喜張揚，便利索的為他們安排了靠角落的一張桌上，端茶倒水的張羅了起來，“公子你們想吃點什麼？若是沒有主意，我們店的招牌菜是金玉滿堂，味道鹹淡適中，你們可以試試。”
    做下人的都知道不能多管閑事，尤其是酒樓內的人，自然更加了解這個道理。
    不過因為毓曉的轉變實在太大，小二雖然極力掩藏好奇心，但在等待毓曉他們點菜的過程中，還是忍不住時不時的把視線移到毓曉的臉上。
    怎麼有人能夠突然整張臉都變了呢？這不是說書中妖怪才能做到的事情嗎？雖然小二偶爾也聽客人說過江湖上有一門易容術，但在雨鎮這個小地方，又是他們這種小人物，根本就無從得見，如今突然見到一人完全換了容貌，小二實在覺得詭譎的很。
    而且雖然毓曉刻意妝扮得媚俗張揚，容貌大變，但這張臉對普通人家來說還是漂亮太過，以至於小二更願意相信，眼前這人就是狐仙變化的。
    小二若有若無的視線讓毓曉感到不耐，一瞬間上挑的眉眼收斂，冷銳的目光投向小二，壓低聲音冷聲提醒，“我出門不喜張揚，如今要見好友才恢複真容，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對吧？”
    小二渾身一顫，震懾於毓曉突然迸發的氣勢，低下頭使勁的點頭應是。
    周圍見到這一幕的人也都默默的收回了視線，雖然不明白一個紈絝子弟怎麼會有這麼強的氣勢，但都很有默契的知道不要招惹是非。
    “你剛剛說的金玉滿堂就免了，為我們準備幾個小菜，葷素搭配你看著辦，兩人份就好。”毓曉又恢複了眉眼帶笑的樣子，輕笑著吩咐，完全沒有了剛剛那般銳利的模樣。
    小二連聲應好，低著頭匆忙的跑到後廚去交代廚房的人準備，連一旁的掌櫃叫他都沒有注意到，仿佛是落荒而逃一般。
    “這兩個人怎麼回事？把小二哥嚇成那樣。”
    “看樣子可能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出門遊玩的，我們離遠點的好。”
    周圍的竊竊私語一字不落的落入毓曉和蘭溪的耳內，但是他們隻當未聽，飯菜到了之後，慢慢的用完膳，然後便出了門。
    到了街道，雨已經停了，天色變得極亮，陽光洋洋灑灑的落在屋頂上和來往的人身上，卻不顯燥熱，而且遠處依稀還可以見到彩虹，一下子掃除了人們因為下雨而起的躁鬱心情。
    不過毓曉所用易容的材料即使碰到水也不會化，所以即使仍在下雨他們也並不擔心。
    “我們要為吳老準備什麼壽禮？”蘭溪看著街道上琳琅滿目的商品，實在無從下手。
    毓曉和蘭溪走過之處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不過所有的人都不敢過多的關注，像毓曉他們如此裝扮的人在雨鎮這個小地方很少見，小門小戶的人並不敢招惹是非，大門大戶的人對毓曉刻意營造出來的媚俗也極看不上眼。
    雨鎮有個小縣衙，不過縣衙內人都格外的簡樸，而其他的大官大戶並看不上這個小地方，雖有往來，但出現在市集上的比較多，尤其像毓曉他們現在這樣，輕車簡從的在小街小巷裏亂竄的公子哥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我們並不知道他的喜好，隨意買點雨鎮特色的點心之類就可以了。”這樣既不顯得諂媚，又可以表達他們對雨鎮這個地方的喜愛，雖然不討喜，但中規中矩也不會惹人厭惡。
    蘭溪點點頭，開始尋找糕點店鋪。
    因為時間很寬裕，毓曉並不著急，走走停停的，盡看一些不相幹的小物件，時不時還同攤販的人說上兩句話，悠閑的如同他們真的是出來遊玩的。
    不過如果有人細心觀察就會發現，毓曉並不是漫無目的的閑逛，他寥寥無幾的問話中多是在詢問吳宅的方向，而他們所走的也正是去往吳宅的路，並沒有偏離方向。
    走了不知多久，在一個拐角後，毓曉他們看到了吳宅的牌匾，雖然此時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但是吳宅的大門卻依舊緊閉著。
    蘭溪示意了一下空空的雙手，不無埋怨的看向毓曉，他們已經走過無數小街小巷了，結果到了吳宅，他們需要的壽禮卻還是沒有買到手，“你說怎麼辦？”
    毓曉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道，“當然是再逛一圈，反正我們的時間多的是，你說呢？”
    “是是是，你說的都是好的。”蘭溪無奈的點點頭，有些無賴的靠在毓曉的身上。
    毓曉也由著他，帶著蘭溪慢慢的往回走。
    這次他們很快就選擇了一家糕餅店鋪，在店家的推薦下，選擇一包適合老年人吃的軟糕和一包樣子極為精美的桃花酥。
    沒想到毓曉他們在準備給錢的時候，卻被一個清脆的聲音阻止了，“你們手中的東西我要了。”

    作者閑話：

    編輯審核好慢，大家也沒有互動，感覺都沒有動力信心寫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