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我一人？毓曉看著蒼的眼睛，眼裏除了不確定還是不確定。
    當初蒼對他說著，我心裏有你，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樣的事情仿佛昨日發生的一般，曆曆在目，他實在不敢再抱有太大的奢望。即使這個男人日日與他相擁而眠，他也依舊覺得，終有一天他還是會離開，如同當日一般，沒有一絲眷戀，頭也不回的走。
    而他的日子又還能有多少？他如此卑微的委曲求全，不過也隻是希望在自己最後的日子裏能夠與他相守罷了。
    至於他身死以後的事，他不管也管不了，都隨他了。
    毓曉的神傷蒼都看在眼裏，道是惱怒，其實更多的卻是悔恨。
    初相見時，毓曉是多麼的意氣風發，那時他年少氣盛，見誰都是一副傲氣淩人的樣子，如今會變成這般，也都是因為自己。
    蒼歎了口氣，收斂神情，努力的輕聲笑道，“當初可是你許諾要養我的，如今我一無所有就隻有你了，你不是後悔了吧？”
    “怎麼會？我，啊……”毓曉急欲解釋，卻被蒼打橫抱了起來。
    蒼收緊手臂，唇輕輕的在毓曉的額頭碰觸了一下，小心虔誠得讓毓曉紅了臉頰，“我們快點過去吧，福叔他們該著急了。”
    毓曉點點頭，紛雜的心情慢慢的恢複了下來。
    他乖巧的躺在蒼的懷裏，臉頰微紅，低垂著腦袋，細長濃密的睫毛時不時顫動一下，像不老實的蝴蝶不停的飛舞著，也不停的撩撥著蒼的內心，這樣的姿態與場景一如當初，他們初見之時。
    初見之時，已是十四年前的事情。
    “小聲點，都說了這些個東西現在沒法給你買了。”鏡國邊境的一個小鎮上，一對少年在街上拉拉扯扯的，一個使勁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另一個則漲紅了臉緊緊拉著對方不放。
    “你明明就有錢，為什麼不給我買？”少年臉頰通紅，眼眶濕潤，說不出的委屈可憐。
    街上的行人頻頻側目，有人心有不忍的開口勸道，“小兄弟你就給他買吧，若是銀錢不夠，大可由我出……”
    毓曉惱怒的瞪向開口的人，不滿的吼道，“閉嘴。”
    他身上散發的威嚴讓人不寒而栗，與他平淡無奇的麵容判若兩人。
    開口的路人寒毛直豎，連忙閉上嘴巴掉頭離開。
    “讓你為我買禮物你不肯，如今有人願意為我出錢，你怎的還把他給嚇跑了？”毓曉身旁的蘭溪越發的委屈，抓緊自個的包袱，竟耍起性子不願再往前走，“我想回去，若是在家你絕不會這般待我。”
    毓曉直盯著蘭溪，心裏滿是懊惱，“你要回便回，反正我不回去。”
    他們離開鏡國國都已經有個把月了，而這段時間以來，毓曉過得並不輕鬆，他不僅要躲避宮中找尋他的人，而且還得時刻控製蘭溪大手大腳的習慣，如今，他們所帶的銀錢已經所剩無幾，而蘭溪卻依舊是不依不饒，半點也不讓毓曉喘口氣。
    蘭溪瞪大眼睛，顯然沒想過毓曉會讓他獨自回去，他的眼眶開始變得紅潤，嘴上說的話也越發無理取鬧，“你跟我回去，不然我便在這裏大聲喊叫，把家裏的人都引過來，讓他們把你帶回去。”
    毓曉臉色鐵青，咬著牙，甩開蘭溪的手，扭頭便走。
    當初是蘭溪主動要跟著他離開國都的，他早已講明，外麵的生活不比在宮中，若是跟著他，就得做好吃苦的準備，蘭溪滿口答應，可出來後不久蘭溪便忘記了當初承諾的事情，三番四次的鬧著要回去，這讓毓曉感到非常的頭疼，也無比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