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處於冬春交界，迎麵的風還帶著些微冬日的寒氣，隻陽光下帶著一絲陽春的微醺，光與影相交的界限，分割出冬雪與春花遙遙相望的命運。
    “。。。鼬哥。”和鼬並肩站在屋頂，鳴人俯視腳下音忍的全景，“我可以。。。這麼叫你？”他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地方把這個稱呼叫的如此順口，他和他並不熟悉，他確信。
    他雖自認為屬於自來熟的類型，倒也從來沒有一上來就稱兄道弟的習慣。
    宇智波鼬，是例外。
    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對方的回應。
    “好吧。”鳴人回頭看了一眼對方線條深邃的臉，他擁有豐富的和宇智波打交道的經驗，所以知道那是男人默許的表態。於是他再一次開口，卻怎麼也吐不出親昵的稱呼。“……還是算了。”撓撓頭，雖說是他自己提出關於稱呼的話題，最終還是決定跳過稱呼這一環節。即使是再濃鬱的親近感，也不能否認這人身為宇智波佐助兄長的事實。
    總是該保持些距離的，漩渦鳴人看著宇智波鼬的一角隨著輕風微動，默默地想。
    “你覺得……佐助去了哪裏？”比起雙方看似同樣不甚在意的稱呼問題，他更希望得到宇智波鼬口中關於佐助的消息——他們是手足，總是會有奇妙的默契。
    男人將身形轉了些微的角度。似乎直視著少年，又似乎隻是透過半透明的身體，看向遠處漸疏漸遠的民居。
    “不知道。”淡淡吐出三個字，宇智波鼬的語氣似乎永遠都隻有亙古的波瀾不驚。其實並非沒有頭緒，隻是不想多說，那會把事情變得更加混亂。他那愚蠢的弟弟，看來至今仍沒改掉衝動無謀的毛病……
    無限好的夕陽永遠也逃不過近黃昏的淒清。西天低垂的殘日顫顫巍巍的將自己沉進地平線的彼端，它終於又一次完成了朝與暮的替換。
    “請不要錯怪佐助。”綿長的寂靜過後鳴人終於還是挑起了放不下的話題。宇智波佐助，漩渦鳴人三句話有兩句半都脫離不開的中心，即使對話的另一方，似乎並不樂於繼續這樣的話題。“他隻是，不知道要怎樣和你相處。那個……”搔搔鼻尖，覺得有些難為情，“畢、畢竟，你們已經那麼多年都沒有正經的生活過，而且還發生過那麼多……我是說，不太高興的回憶。”
    一說一大串。
    漩渦鳴人和宇智波的組合不論金黃色的另一端是哪一抹墨黑，都會形成一動一靜的鮮明對比。宇智波鼬直直立在一旁默默地聽，右手口袋裏銀色的手裏劍靜靜被包在手心，濡染上令人安心的體溫。
    “你還是學不會聰明。”男人純黑的瞳孔映著滴血的殘陽。“我說過，讓你忘了我那個愚蠢的弟弟。”
    是最後的夙願也好，是放不下的牽掛也好。他本以為他宇智波鼬隻剩下佐助一份念想。卻沒想到當佐助終於成為自己兌現過的諾言，曾經盤踞著佐助的空隙會如此迅速的被身邊這孩子占據。
    也許會有更合適的詞來形容漩渦鳴人洶洶的來勢。
    ——蔓延。
    像爆發的火山口溢出的岩漿，帶著炙熱的溫度將心中空洞著的溝溝壑壑一寸寸填平堆滿。
    宇智波佐助是愚蠢的弟弟。
    漩渦鳴人亦不見得就擁有個聰明的腦殼。
    愚蠢的弟弟不知道抓住難能可貴的羈絆。
    漩渦鳴人隻是傻乎乎的不知道放棄。
    出於一生也未能順應幾次的私心，宇智波鼬還是在最後的最後為自己謀求微小的可能性。
    如果還能有機會再見，他要代替那個不懂得珍惜的愚蠢的弟弟，抓住不知道放棄的傻傻的羈絆。
    口袋裏的大掌緊緊握住四角的手裏劍。尖銳的棱角在粗糙的手心印下深刻的痕跡。
    聰明如他又怎麼可能忘記，漩渦鳴人學不會放棄。
    學得會放棄的，不會還叫做漩渦鳴人。
    “……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忘掉。”溢出口的，果真是漩渦鳴人少有的歎息，“那可是宇智波佐助呢。”不是隨隨便便路邊撿到的老奶奶家養的小貓小狗。“更何況從腦子裏將佐助抽走，就等於抽去了我十幾年的人生。傳說我和那家夥在我沒出生的時候就見過麵，要真是那樣豈不是還要倒扣我幾個月的陽壽。”
    頭頂緩緩壓上手掌的重量，鳴人抬頭去看，橘紅的天空下鼬的側臉顯得有些不那麼真實的朦朧。完美的像是兒時神話故事中華麗的幻覺。
    平靜並沒有如願以償的持續很久。
    香磷在樓下驚懼的低喊悉數傳進上方兩人的感知範圍。
    “騙人的吧……佐助！？”
    兩人遠眺的眼聞聲移向正下方的街道，南北走向的巷子像是不甘忍受黃昏的炫耀，急於把自己也用血色裝點得妖豔詭譎。佐助仰麵倒在正中央，意識恍惚的混沌黑眸仍舊直直盯著樓頂上緊緊挨在一起，並排站著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