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是我攀了高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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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芷兒第一眼看去,秦臻的樣貌並不出眾,就是有些氣質,與應曉蝶十分相似。她們兩個也許待在一起的時間長,連愛好都不差分毫。連柳芷兒都不知道這是要把她當成秦臻還是應曉蝶了。應曉蝶,從不說她的身世。
    那年,師父帶她逃出的半年間,遊曆他國,便碰見她了。她那時在外流浪,貼著街頭的牆走,一身沾滿濕土的粗布灰衣尤為紮眼,頭發雖長卻打著卷,遮住了臉。反正那張臉,灰泥泥的,不看也罷。師父憐她,便給她一隻雞吃,哪知這人纏上了,拿告示威脅,沒辦法,師父將她留於身邊。雖知師父好心,心下也會不自覺的厭起這個女孩兒來,接觸久了,又憐她。
    那日她異常沉著地站在他二人麵前,拿著一張官府告示,臉上還有著傷,眼角腫得很高。可她卻不在意地說:“若是不想被我揭發,就帶上我。”
    揭了官榜,又是乞丐,沒人會在意她,傷她也隻是輕微的罷。
    自那以後,應曉蝶教他們,想不被追殺,除了乞丐不引人注意,要麼就是到蠻荒去。她們兩個女兒家家,去不得蠻荒,隻好扮成乞丐,變賣了身上的名貴物品。帶著她們闖西闖北,後來應曉蝶救了何然,這件事還被說叨了一頓。
    應曉蝶便與他頂嘴,說他當時不知去哪胡混去了,她再不去何然就要被燒死了。
    師父便打趣她:“明明這麼漂亮,卻一點女孩兒樣都沒有,真可惜。”
    應曉蝶瞪他幾眼,厲聲道:“我要是柔柔弱弱的,不去和他們搶食吃,隻怕早就死了。”
    雖說師父這樣,可柳芷兒明白,師父是疼她的。應曉蝶不在他跟前的時候,他便跟她說:“曉蝶倒有勇,可是她這腦子,實在令為師頭疼。”
    師父替她置辦了新衣。她卻嫌他奢侈,卻是最細心護著衣服的了,不忍心讓它髒了一點。她不是喜潔的人,卻要處處留心。她的心思很縝密,與秦臻又不大一樣。
    秦臻想得多,為別人考慮多過自己。
    眼前這個麵容在秦臻之上,連氣焰也比秦臻高好多的後輩,自稱郭家小姐,要見秦姑娘一麵。柳芷兒於秦臻早已為知己朋友,她不放心便也一同來看了。
    “柳姑娘,你且回避,容我單獨和她談。”
    柳芷兒被郭淩薇身邊的無雙領了下去。那小丫頭機靈,把所有人都帶走了。那兒隻剩下秦臻和郭淩薇。柳芷兒倒是不擔心秦臻的,就算她二人打起來,秦臻總會贏。
    麵前的郭淩薇喝著熱茶,屋子裏夠暖,她將披風取下擱在一旁,身上的衣裳不知要比秦臻身著的貴上許多,容貌也比她好看,身份更是尊貴。秦臻到底哪裏吸引了劉淵?
    郭淩薇看著麵前微微有些尷尬的秦臻一直摩挲著杯子,開口道:“秦姑娘,我來找你,是有些話同你說的。你有話也直說罷,就當是嘮家常了。”
    秦臻點了點頭,還是不說話。
    也許她還在想怎麼麵對劉淵這個未過門的妻子。
    “我知你喜歡劉淵哥哥,我也知劉淵哥哥喜歡你。”郭淩薇說道,“你們互投芳心,想一心一意。可他生在將軍之門,為了傳香火,妻兒成群是遲早的事。我是太傅之女,我不願當小,也不能做小,而你也不願吧。”
    秦臻看著郭淩薇,木訥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不願。”
    “嗬。”郭淩薇冷笑一聲,“那你在糾結什麼?我聽說你第二天便進宮了,是因為他成親,你不樂意了。小薈那奴才可忠心,勸我退婚,說你真的喜歡劉淵哥哥,讓我放棄了,不然不是讓你太可憐了麼。你說呢?”
    秦臻的臉色不太好看,她緊緊握住茶杯,甚至連拿起來喝一口都做不到。她低著頭,害怕與郭淩薇照麵。聽見郭淩薇問她,愣了好一會兒,回道:“並不是糾結。是他要成親了,我從未想過有一天他也會在另一個人的新房,別人的懷中。”
    她的話可真是直白啊!
    郭淩薇臉色有些沉,冷笑一聲道:“秦姑娘,有些話我本不想直言。如今不得不跟你說透了。我本來是要和成國聯姻的,因為有人代替了所以我才沒能去,皇上才會選了我。要是重來一次,我去了成國,那麼皇上還是照樣會選一個官家子女而不是你!”
    “不可能!?”秦臻抬起頭看她,憤懣不已。
    郭淩薇眉頭一皺,將杯子狠狠放下,水濺到她手上,溫涼的。像她的表情,不寒不溫。她說道:“拉攏人心,皇上才更能固蒂他的寶座和江山。”
    她的話,像寒冰一樣,凍住了她。她整個人更木訥了,摩挲茶杯的手停住了。茶還是溫的,她的手透過茶杯,卻感受不到傳遞上來的溫度。
    郭淩薇站起身來,拿過披風給自己披上,走到門口停住,她並未轉過身來,隻聽她淡淡地說道:“他不是你的,以後也不會是。把他屬於你的那段時間看淡了吧,你們是有緣無分。秦姑娘不妨考慮一下。”
    她走出去的時候,無雙迎了上來,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她握緊了拳頭,隻聽見屋內“啪”的一聲,那時杯子摔碎的聲音。她鬆了拳頭,緊繃的神經突然就鬆了。她帶著無雙向宮外走,看見劉淵急走過來,腳步匆忙。
    郭淩薇向他行了個禮,笑道:“劉淵哥哥,你也進宮來了。”
    劉淵皺眉看她幾眼,似乎想開口說什麼,卻又急匆匆地走過了。
    他不會看見,他的身後,郭淩薇一直在看他的背影,直到無雙提醒她,落了淚。那淚水滾燙極了,像是在她心口落了一個烙印,疼得厲害。
    劉淵進屋內的時候,秦臻在一旁正不知所措地看著丫鬟收拾碎片。他走近她,問道:“怎麼回事?”
    “回將軍,秦姑娘不小心把杯子摔碎了。”
    劉淵皺了皺眉,拿過她的手來看。一邊檢查手一邊問道:“沒事吧?”
    秦臻淡淡一笑,輕輕把手從他手中拿出,搖了搖頭。問他:“劉大哥,你大婚必有很多事要做,以後還是不要入宮了,免得落人口舌。”
    劉淵盯著她不說話,說道:“薇兒給你說了什麼。”
    “她隻是來看我,問我如何討你歡心了,她便好生伺候你。”秦臻的臉上沒有一絲光澤,劉淵喜歡寧靜的女子,她便在他麵前盡量寧靜,少幾分俗塵中的颯爽。
    劉淵一把將她抱入懷中,說道:“臻兒,我立刻與父親說說,讓我娶你為妻。等宰相大人回來了,我們去找他,讓他幫忙取消與薇兒的婚事。”
    秦臻搖搖頭,紅了眼眶,推開了劉淵,輕吼道:“劉大哥,這是聖旨!即便可以退婚了,你可有曾想過郭小姐該怎麼辦?你把郭小姐置於何地?我現在才知道我們兩個從頭到尾都不可能的,是我妄想攀上高枝。你快些走吧,莫等我跪下求你。”
    她說的卑微,她祈望他快些離開,要是她哭出來,要是她不舍,要是她犯了……糊塗,她恐怕難斷與他的那層關係,她不想誤了他,也不想他誤。
    劉淵似乎鐵了心地不走,隻見有人掀了簾子進來,秦臻的目光跌進那人清冷的眸子,卻見他嘴角含笑道:“劉將軍,人也見到了,該走了。”
    秦臻感激地看他。他向她回笑。劉淵望他幾眼,卻見他大膽地看著自己。簾子他一直掀著,做著請他出去的姿態,而那簾外有雙繡龍的黃靴,一閃而過。
    秦臻見劉淵走出,終是跌坐在地上,淚流滿麵。
    寧百方又來到了裴都,這次孤身一人,沒有二人並肩。
    寧百方的手抄入袖中,握著袋中的冰涼,劃過上麵的花紋,愣神很久。夏侯玉禮每晚都會拿著這把匕首看很久,寧百方每次都想拿走瞧瞧,可他防的厲害。這下沒人防他了,可他心中又落寞不已。
    “便是公子找的在下?”
    隻聽一個柔暖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他的手伸出袖子,站起身來向麵前的人拱手作揖。那人叫他不必拘束,坐下倆人再談。
    寧百方笑笑:“尹墨客如今在這宰相府中來去自如,可見宰相大人的器重。”
    尹歸亦淡淡地說:“公子嚴重,在下隻是宰相府的聘來為小少爺授學的罷了。”
    “尹墨客可別這麼說,在下向來知道尹墨客是視金錢如糞土之人。不然當初尹墨客歸隱山林之時,有人重金聘請,你也不為所動。”寧百方看了他幾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
    “公子有話直說無妨,在下還要去查小少爺的詩文背誦。”
    尹歸亦身上總有些淡淡的溫和,整個人的氣質都像是在示弱一樣。若不是寧百方知其人,還真就以為此人隻是個空瓶子,徒有美貌而無實才。
    隻見尹歸亦一手放於桌上,一手拿茶喝下。他常年在山上,身子都快養的快出水兒來了。那山頗有靈氣,山上還有些寺廟。他小時是被山上的和尚收養大了,隻是他不想出家背誦佛文。他便將草房修於山腰隱蔽處,不喜去看那些滿含心願的香客來往頌佛,便靜心在那,很少有人找到。隻是有人向廟中送千金香火,使得那些和尚不得不來煩他,他便閉門不接客待,讓侍著的二小書童攆客。寧百方也有幸到他屋內一坐,可惜那時人便已經下山了。
    “尹墨客出山數月,如今才大張旗鼓透露您處於裴國宰相府,可讓在下有了眉目,才找到您了。”寧百方直勾勾地看他,那人始終淡淡如一。
    許久,才聽那人說道:“在下進來時便知公子非常人,若是公子有事求於在下,恕難從命。”
    “在下知尹墨客如此,所以帶來一個誘人的條件。我向來也隻喜交易,不喜欠人,若是尹墨客答應,便讓我入了相府,做宰相大人的門生便可。”
    尹歸亦在寧百方身上看了好久,這個人跟溫旭塵不同,像是執挎弟子。他卻明白,他們心中的城府,不是他能猜測那是有多大的。
    “在下可沒什麼好讓公子做,公子請回吧。”尹歸亦說完這句話,便不再理會,想走開,卻聽見身後那人說道:“這事關乎公子友人,沒想到尹墨客如此決絕,那在下也不好強求了,告辭。”
    不過走出門才過三步,尹歸亦就忍不住把他叫住了。
    “在下隻想走個捷徑而已。”寧百方的微笑著,眼中含笑,目光卻刺骨不已。
    “隨我來吧。”尹歸亦的聲音還是淡淡的,波瀾不起。寧百方見他手指輕顫,一笑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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