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無聲的看他許久，眼神冰冷嚴厲，殿內幾人都感到重壓在身，不敢輕舉妄動，最後他終是拂袖轉身，“你若執意如此，我阻攔也是無用，鍾離少主，龍吟山諸事繁雜，三日之後恕不相送了。”
    壓迫的感覺一消失，白術和鍾離謙趕緊去扶青嵐，後者卻伏得更低，聲音低沉微微哽咽，“對不起，師兄。”
    在這鐵塊般凝固的氣氛裏隻有博衍仍是閑適的模樣，倚著漢白玉將一頭如墨黑發隨意束起，似是解封之後再懶得裝謙謙君子，語氣隨意，“事情都說完了？那我就回去睡覺了，三日後見嘍小不點。”
    他輕笑著看了鍾離謙一眼，卻自始至終不看向青嵐，也不等人許可，腳步匆匆的離開了辰良殿。
    “偽君子……”鍾離謙冷哼一聲，將青嵐扶起來，“師父也先回去休息吧。”
    “不錯，小嵐兒，你身體裏藥性未退，本該昏睡了兩日才行，但你已經強行支撐一天了，再這麼下去會傷身子。”白術也勸道，“龍吟山已無事，這裏還有我們，你快回去吧。”
    “是，師姐……”青嵐再鍾離謙的攙扶下向外走去，出門前望聽到玄天轉身，卻始終未能如願，隻覺得胸口生疼，難以忍耐。
    “師兄……該很生我的氣吧。”
    “掌門不過是一時意氣，師父不必在意，小心身體才是啊。”鍾離謙出言安慰，卻忽見青嵐深灰色的狹長美目裏盈盈有淚光，蒼白神色我見猶憐，不禁訝然，“師父？！”
    “無事……”青嵐蹙眉強忍，沒讓眼淚流出來，“風……有些大。”
    鍾離謙沉默，並不戳穿他拙劣的謊言，隻體貼無聲的送他回東閣，青嵐身子虛弱，走得極慢，他也不加催促，隻在燒的一片焦黑的龍吟山間緩步而行。
    兩人不知道的是在萬丈高的山壁之上，也有一個人一直隨著他們的腳步走走停停，他故意隱沒了聲息，就連青嵐也未察覺。
    望著山穀間行進吃力的素白色身影，博衍始終鎖著眉頭，麵上並無一貫的淡笑，濃黑的眼眸深不可測，裝著旁人難以讀懂的情愫，博衍伸出手指像要碰觸那遙遠單薄的背影，指尖卻隻有清風，他腳步輕巧，一直追隨在青嵐身後，看著他進入青龍花田，直到自己的竹樓前，便讓鍾離謙離開了，自己卻站在花間良久，似是發呆。
    博衍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被銀白發絲半遮半掩的側臉，也像是石像一般一動不動。
    “你要躲到什麼時候？”青嵐並未有什麼動作，像是對著百花開口說話。
    博衍微微一驚，幾個躍步飛過遙遠距離，來到他身前，“你怎麼發現我的？”
    “從辰良殿一直跟到這裏，你到底要幹什麼？還是覺得隱藏了氣息我就發現不了你？你身體裏的味道，你的腳步，你呼吸的聲音，我隔多遠都可以察覺。”
    不知不覺間，他竟對博衍熟悉到了如此地步，數十年他單方麵的侵入打擾，本以為自己並不在意的，沒想到比起心，他的身體更加熟悉了博衍的味道。
    這認知並不讓他討厭，但是也並不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