渃瑛繽紛  第七章 渃瑛·我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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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之神?”
    他們總是提到這個天界之神,即便是神又怎樣?即便她創造了天界又怎樣?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神也一樣。
    但是靖燁的反應卻不是這麼淡定,瞳孔緊縮,坐立不安。
    那是個什麼人,能讓一向淡定的靖燁也變成這樣?
    望著完全變了個人似的靖燁,我暫時把這個疑問壓了下去。
    我的潛意識告訴我:擁有能讓他做出這種反應的人,知道的太多貌似對我沒有好處。
    我是不能惹上麻煩的。
    我抿了抿嘴:“算了,我不跟你們討論這個問題,我相信你們就是了!”
    這個問題探討下去,應該對誰都沒有好處。
    天界之神……
    “天界之神……”那到底是個什麼人?
    神嗎?可是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真正的神,不過是宗教瞎編出來的,基督教還說是造物主創造了人類呢!可最後不還是被進化論否定的徹徹底底。
    可是,既然存在精靈,既然存在法術,既然連三生石都存在,那麼還有什麼東西是不能有的呢?
    那麼,鷫殤她,真的是神?
    那個,能操縱一切的神?
    這些,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總覺得,這一切的一切背後,有一隻巨手在操控這一切,推動著我的命運。
    可惜,我並不知道這隻巨手是誰的。
    我從未這樣害怕過黑夜的降臨。
    或許我還是不懂一些東西。
    我是個孤兒,收養我的那戶人家很富有。但是那家的家主卻很荒謬的信奉道教佛教,家裏甚至還養了一個所謂的“得道真人”。
    我心裏一直冷笑著看著這一切,但臉上卻總是一副恭敬謙和的樣子。
    我還不想離開這個能管我衣食住行的地方。
    那個“得道真人”說過,隻有他們領養了我,才能過上真正的“大富大貴”的生活。
    於是我來到了這家。
    被領養之後,“真人”又給我卜了一卦。一天的時間,隻有我和“真人”兩個人被關在同一個屋子裏。我一直在發呆,他一直在打坐。
    一天後,真人剛醒過來,便口吐鮮血。
    他說,他占不透我,隻知道我絕不是一般人。決不能把我丟棄,也絕不能讓我過於靠近太多人。因為瀉露了天機,所以他隻能身死道消。
    然後,我便從十一歲開始,被他們養在一個小房子裏。每天去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生活似乎沒有一絲不正常。
    除了似乎自出生起就一直盤踞在丹田處的一團透明的氣體。靖燁說過,那叫元功。
    那麼,難道靈就是我的不尋常?那這之後,我又會去哪裏呢?還是回去像以前一樣嗎?
    會嗎?不會嗎?
    我真的不知道。
    想著,我入夢。
    *
    夢裏,我看到一個女孩,一個極美的女子。隻是,無論我怎樣努力,始終看不清她的臉,像是隔著一層霧氣,辨不清晰。
    可我就是覺得她是極美的。這似乎是一種來自靈魂的直覺。
    我知道她就是靈,因為夢裏一個長得很像辭煜的男子是這樣叫她的。
    還有另外幾個人——靈叫他們欽、森、磊。
    他們是天界之神座下五王座,使命是守護三生石。每千年聚集到笙界,加固三生石封印。
    靈和煜確實是刻骨銘心的愛。其實,現在的辭煜不應該活著,活下來的應該是靈。但是煜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是靈,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救了他。
    然後,在靈死了之後,一個白衣女子找到她的靈魂,讓她把一部分靈魂放到一塊晶瑩的水晶中。靈沒有反抗,聽話的照做。
    為什麼她連反抗都沒有呢?是被那女子身上的帝皇之氣所震撼了嗎?
    不會吧……
    再然後,在兩個女子的見證下,從水晶中分離出來一個半透明的人形輪廓,看上去是個靈魂。
    靈魂都是這樣誕生出來的嗎?
    白衣女子一揮手,說:“既然來了,就該去履行自己的承諾。”她手掌的方向出現一個漩渦似的東西,靈魂看了看她,終究是進去,飄到一個陰森的地方。
    紅花、河、橋、婆婆、湯,還有忙碌的鬼差鬼魂,無不說明著這裏就是傳說中的冥府,或者說魔獄。
    靈魂不知道憑著什麼力量,愣是飄到了一個中年男子的麵前。中年男對她說:“這次,你不在六道輪回之內,而是要從十八層地獄進入笙界,通過鏡音湖轉世。”
    靈魂略顯無力的笑了笑:“有必要這麼折磨我嗎?”
    中年男子表情嚴肅且莊重的說:“這是你的命運,你知道,你隻能順從。”
    靈魂麵無表情地點點頭。然後任由兩個魂使把她帶到十八層地獄。
    “姑娘,聽說您本來可以直接去到天界,為什麼一定要來趟魔界冥府?您難道不知道這樣一來又要多受度十八層地獄的苦嗎?”路上,一個魂使禁不住好奇,悄悄地問她。
    另一個魂使也附和著點頭,他也搞不清這個問題,“您為什麼要這麼做?魔界可是什麼都沒有。”
    很明顯,他們用了敬語。用腳後跟想想也能知道,被魔帝大人親自接見的人,自然是極其了不起的。
    “我啊?”靈魂輕挑嘴角,走到三途河畔,捧起一株彼岸花,“誰說冥府什麼都沒有,這樣美的花,也能被人忘卻嗎?”
    “姑娘是為了這花而來?”
    “嗯。”她恬靜的笑著。
    “真奇怪,竟然有人會為了幽靈花而來受這麼大的苦。”一個魂使嘟囔道。
    靈魂靜靜地笑。
    曼珠沙華,別名彼岸花、幽靈花,開於冥界三途河畔。見花不見葉,見葉不見花。
    生生相錯。
    曼珠沙華的花語,是無盡的愛情、死亡的前兆、地獄的召喚。
    成片的曼珠沙華,聚在一起,仿佛鮮血鋪成的地毯,煞是妖豔。
    紅色的地毯,是結婚時走的。代表溫暖與歡喜。
    她提起裙擺,走上彼岸花海,嘴裏極輕極輕的念到:“前生沒能和你一起走過紅毯,那就在這裏補上吧。”
    血紅花朵靜靜綻放。
    在成片的紅之中,還有零星的白。那叫做曼陀羅華,花語是無盡的思念、絕望的愛情、天堂的來信。
    傳說,曼珠沙華和曼陀羅華都叫做彼岸花,但他們都不是彼岸花中的王者。真正的王者,是黑色的。在冥界的花海中,永遠隻開一株。
    黑色的彼岸花,象征著不可預知的黑暗、死亡,顛沛流離的愛,被傷害的堅韌瘡痍的心靈,生的不歸路。
    不正是她現在的寫照嗎?
    她小聲說:“從前我不喜歡彼岸花,覺得他們太過悲傷和無助,不像我。現在我發現,其實生活在浩瀚的宇宙裏,誰不是無助的呢?即使是站在最高位置的人,也逃不過命運的魔爪。”
    “更何況,看上去無助並不代表真的無助。就像我之前,看上去風光並不代表真的風光。”
    “一定要找到黑色的彼岸花,在花香蘊含的劇毒中沉沉睡去。”她在自言自語。
    “我不想死,我隻是想把一切都忘了再上路,剩那麼多羈絆幹嘛呢?還不如重新開始,做另一個人。”她輕笑,看上去有點自嘲,“我已經不是我了吧?”
    “鷫殤,你真狠。”
    可是,在冥界的彼岸花,又何止萬億?她記得,他之前為她講的故事是,曾有人想徒步走過整片花海,卻足足走了千年萬年,直到靈魂徹底融入了天地,也沒能走完。
    又想起他了……
    “我可不怕,我的靈魂是不會消散的,所以我有的是時間——這裏的時間是靜止的對吧?”
    “所以,我一定,一定要找到黑色的彼岸花。”
    “紅色彼岸花叫做曼珠沙華,白色彼岸花叫做曼陀羅華,藍色彼岸花叫做曼蓧殤華。都叫做彼岸花,作為其中王者,也該有點特別吧?”
    “如果世人不給你特殊的名字,那麼我就給你取一個——”
    “從今天開始,你在我的心中,叫做曼殊幽華。”
    “嗬……今天我怎麼那麼喜歡自言自語,是因為這是臨終遺言嗎?”
    她飄到空中,在一望無際的血紅花海中,尋找那一絲的黑。
    我親眼看著她,不顧時間,找了很久、很久。
    我不知道有多久。
    我隻知道,我在旁邊看著,都覺得辛苦。
    最後的最後,她倒在花海裏,手中握著一株黑色的彼岸花。
    她的肌膚如雪,在花海中那樣奪目。
    她的容貌是那樣美麗,倒在花海裏,像睡著了一樣,刺痛了我的雙目。
    後來,畫麵快進的特別快,快到我記不清。
    但我記得,最後,她投入一麵清澈的湖之中,不見了。
    畫麵沒停,她到了一位婦人腹中,成為她未出世的孩子。
    十月過後,嬰兒落地。
    而那個女嬰的雙瞳,卻是如血一般的鮮紅,像曼珠沙華一樣妖冶動人。
    那個看不清麵容的她的母親,叫她“渃瑛”。
    渃瑛,是我嗎?
    那麼我到底是誰?
    這麼一個荒唐的問題,就這麼自然的在我心裏形成。
    畫麵並不等我想清楚問題——雖然我也不可能想清——迅速轉換,背景變成了一大團的白霧。
    一個窈窕的身影從霧中走了出來,是靈淼。
    靈撫著我的臉,動作很輕柔,夢裏的我居然能真真的感受到。
    她說:“千萬不要得罪天界之神鷫殤,你真的惹不起她。”
    我蹙起眉,天界之神,又是她!
    我又想起那個靈魂看似幸福的倒在花海裏的樣子,刺目的紅,像血一樣,染了我的雙眸。
    不就是個神嘛,有什麼了不起!憑什麼讓她這樣傷心?
    總有一天,我會超越她!我要讓她,徹底跪倒在我腳下;我要證明,神並非是無敵的!
    我覺得怒火中燒,麵上卻一點不動。
    靈輕輕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她走進我的身體,和我融為了一體。
    後來她解釋說,是因為靈魂不全的她不能擁有肉身,所以隻能留在與她靈魂契合的我的身上。
    也就是雙魂同體……
    我在天界的悲慘生活,從今天,便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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