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你外公前段時間中風了。”
    袁亮的媽媽陳蘭，從香港打電話給袁亮說：“本來媽媽不想告訴你，免得你工作分心。但是最近你外公因為中風的事，生活很不方便，你也知道，你外公自尊心強，現在上廁所都要人幫忙，所以心情特別不好，誰勸都沒用。媽媽就想，外公以前最疼你，你要能來看看他，或許對他重新麵對生活有幫助。”
    袁亮當即答應去香港探望外公，衛雲涵知道後，硬要跟著去。
    兩人到了醫院找到病房，推門進去，看到外公正趟在病床上，外婆坐旁邊正剝桔子喂他。
    外公見到進來的人是袁亮和一個陌生人，立刻閉上嘴停止吞咽，外婆抽了張紙巾為他擦幹淨流到嘴邊的桔子汁。外公收收下巴又搖搖頭，外婆立刻明白，把圍在他脖子下麵的小圍嘴拿了下來。
    外婆招呼說：“亮子來了啊，快進來坐，你外公愛麵子，怕別人看到他這吃相，”她看看站在身後人高馬大的衛雲涵問：“這是你朋友？”
    “嗯，這是我朋友叫衛雲涵。”
    衛雲涵立刻禮貌地一鞠躬說：“外婆、外公，你們好。”然後把買的營養品遞了上去。
    外婆笑咪咪地接過東西，又看了一眼衛雲涵說：“哎喲，這孩子長得可真俊！我們家亮子真是謝謝你們這些朋友幫忙了，這孩子從小命不好，吃了不少苦，你們呀多幫幫他。”
    衛雲涵看一眼袁亮說：“我會的。”
    這時陳蘭推門進來，袁亮一到醫院就和陳蘭通過話了，她便立刻趕了過來。
    陳蘭是來換外婆的班的，外公現在由外婆照顧白天，陳蘭來照顧晚上。幾個人在屋裏聊了一會兒，袁亮主動要求今天晚上留下來照顧外公，讓陳蘭回家休。
    陳蘭和外婆走後，衛雲涵照陳蘭的吩咐，裝了盆熱水，用毛巾為外公擦洗身體。袁亮為他一邊按摩四肢，一邊給他講一些趣聞。
    外公見到袁亮來看他，也非常高興，雖然中風後臉部一側偏癱，說話困難，但還是和袁亮吃力地聊著天。
    第二天一早，外婆和陳蘭拎著早餐來到醫院，袁亮和衛雲涵在病房的沙發上窩了一晚。
    吃過早餐，幾個人又開始閑聊，外公突然指著袁亮一字一句地說：“肉……肉……生……吃。”
    幾個人有些迷茫地看著袁亮和外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外公抬手指著袁亮的胸口沒動，這時外婆突然明白過來說：“嗨，你外公說你有心事！其實我也覺得這孩子有心事。”
    陳蘭說：“還是外公外婆心細，爸，我明白了，你放心吧。”轉頭對袁亮說：“亮子跟媽出來，咱們聊聊。”
    外公向陳蘭點點頭，擺手讓袁亮去。
    陳蘭和袁亮來到醫院一處長椅上坐下，陳蘭先開口說：
    “你能來看你外公真是太好了，看得出來，他很高興，你私下多勸勸他配合做物理治療，這樣他就能恢複得快一些。”
    “好，我會的。”
    陳蘭去袁亮笑笑說：“那咱們說說你吧？你這次來和上次一樣，一看就有心事，怎麼了？事業還是感情？”
    “媽……”袁亮不知道應該怎麼說，而且也不太習慣向陳蘭吐露心事，畢竟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怎麼？不想和媽嘮嘮？”
    “不是，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是心裏特憋屈。”
    “憋屈什麼？”
    “我明明應該和那個人絕交的，可所有人都勸我幫他，我好矛盾。”
    “你自己不想幫他嗎？”
    “也不是……”
    “你矛盾不是因為別人勸你幫他，而是你自己很想幫他，對嗎？”陳蘭溫柔地開解。
    袁亮眼睛失焦地看著前方，思考陳蘭的話。
    陳蘭摸摸袁亮的頭說：“你從小就很懂事，也非常善良，你是一個不會記仇的孩子，就像你的名字一樣，你總是會體諒別人的難處，如果原諒一個人比仇恨一個人更能讓你輕鬆，你又何必跟自己的真心作對呢？”
    “哎……所以我憋屈呀，沒想到這麼輕易就原諒他，應該揍他一頓的。”袁亮想起自己肚子上挨的那計重拳。
    “打架可不好。”
    “嘿嘿，我就是一說。”
    陳蘭見氣氛不錯，便大膽問袁亮：“你的個人問題怎麼樣了啊？”
    “媽，你不會要給我介紹什麼女朋友吧？”
    “你就不想談一個？”
    “現在工作剛有了起色，哪有時間呀。媽，您就別為我操這心了，我不想談戀愛。”袁亮最怕的就是親戚們為他搞這種事。
    “是不想談戀愛，還是不想談女朋友？”
    袁亮沒明白：“這不是一個意思？”
    “媽可不是老古董，你們年輕人的那些事兒我都懂，你以為媽沒看出來嗎？”
    “媽！”袁亮突然明白過味兒來，吃驚地張大嘴。
    “還……真讓我猜中了呀……”陳蘭露出糾結的眼神說：“你和那個衛雲涵是一對嗎？”
    袁亮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他沒想到媽媽居然使詐，早知道就不應該帶衛雲涵來香港，現在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你也不用擔心，媽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一時之間有點難接受，都怪媽媽沒有在你身邊照顧你。”陳蘭握著袁亮的手。
    “這事跟您沒關係，是我自己犯糊塗，您放心，我和他不會處多久的，很快就會分。”
    “分？為什麼？媽媽沒有不同意的意思，況且我看你們兩處得還不錯，那孩子看起來很優秀。”
    “媽，您也看到了，我和他根本就不合適，咱們家和他家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論長相、論背景，兒子我都配不起。”
    “怎麼配不起，我覺得你不比他差，他家能多有錢？就算再有錢，你這麼有本事，也不需要他家來養，又花不著他們家一分錢。”陳蘭不高興地嘀咕，每個做母親的都覺得自己孩子是全天下最好的。
    “你兒子我是有本事，不過我和他真的不合適，我們在一起不是認真的，很快就會分，您別想這麼多了。”
    “哎……真可惜，雖然是個男媳婦，但媽媽還真考慮接受試試的，”她伸手摸摸袁亮的臉說：“我兒子長得這麼帥，不怕沒人要，將來你要找到合適的，帶來給媽看看吧。”
    “對了，外公外婆不知道吧？”
    “他們怎麼懂這個，而且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
    “嗯。”
    旁邊拐角處，衛雲涵拿著三瓶飲料，靠在他們看不到的牆邊。他閉上雙眼，眼淚劃過臉頰，用力咬緊嘴唇，害怕自己哭出聲音。腦中回蕩著那句話“我們在一起不是認真的……”，袁亮和他在一起不是認真的，根本就不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