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青銅之劫 第二十四章 門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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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進入青銅門裏的人,正在一片幽深濃鬱的黑暗之中摸索著前進。
吳邪一開始打算走在最前麵開路,可悶油瓶卻拔出刀,走到了他身前。他怔了一下,後麵的胖子也愣住了,然後就感慨著笑起來:“胖爺我可懷念咱們鐵三角一起下鬥的日子了,小哥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天真都上趕著搶在最前頭趟雷,可叫我操碎了心。”
“你少來。我好歹不像你,遇到什麼都想去動,生怕不觸動機關!”吳邪罵了一句,“小爺我可還想多活兩年!”
張起靈看了看他,不知道在想什麼,口中卻堅持說:“跟著我。”
吳邪幾乎眼眶一熱,低下頭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的異樣。最初,他是永遠走在小哥和胖子中間的那個需要被保護的人,有他們在,所有的危險都不會首先襲擊他。可是後來,小哥離開,胖子留在巴乃,成為了吳家當家的他不得不帶著人下鬥,也不得不身先士卒。這兩年,吳小佛爺在道上的名聲已經很好,不管是論身手還是經驗,他帶的隊伍在鬥裏的損失相對都很小。但是他不會跟任何人承認,他是如何懷念著當初那種一抬頭就能看見悶油瓶的身影的日子。
這樣的安全感,無可替代。
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那隻手微涼,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悶油瓶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別分心。”
吳邪“嗯”了一聲。大約在張起靈心裏,他還是當年那個最容易出狀況的小菜鳥吧,所以在這種隨時會走散的地方,習慣性地保護他。
腳下的每一步,似乎是有地麵的,卻又好像沒有,一行人幾乎像是踏在了雲端,也都情不自禁地放輕了腳步,同時將武器緊握在手中,生怕出現什麼突發狀況。
可是,走了不知多久,周遭依舊是一片迷茫的黑暗,那種黑暗像是一種迷障似的霧氣,讓眾人不安起來。
“小三爺,我記得咱們的裝備裏好像有犀角。”黑眼鏡的聲音響起在身後,他是主動殿後的。
胖子“嗐”了一聲:“你不早說!害老子在這兒抓瞎了半天!”
一陣翻包的聲音響起來,隨後,一點又一點的亮光出現在視野裏,犀角這東西很珍貴,但是因為雲頂天宮裏那段恐怖的經曆,在每次要去比較詭異的地方的時候,吳家人的裝備裏總會有這一條。但是之後卻是再也沒遇到過需要使用的機會,是以都忘記了這回事。
神奇的是,剛才還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這下就好像是冰塊遇到了火爐,一團一團地融化開去,又仿若一滴墨水墜入了一大池子清水裏,眾人一下子就能看清彼此了。
吳邪環視四周,發現是一個結構並不複雜的石室,但是前方出現了兩條岔路,正要說話,一轉頭卻發現大家都盯著他看,眼神有些呆呆的,不由得很奇怪:“你們都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有東西?”
王盟跟胖子站在一塊兒,都張大了嘴,結結巴巴地說:“老、老板……”
他們身後的夥計恍然大悟似的轉開了眼神,裝作不經意般看著旁邊的狀況。張海客一臉不忍直視,他大概是第一回和長得“一模一樣”的吳邪一道待在自家族長麵前,覺得有些怪異,話倒是少了很多。
隻有黑瞎子不怕死地“嘖嘖嘖”了幾聲:“啞巴啊,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吳邪在他略帶猥瑣的表情裏反應過來,頓時感覺手上有一團火,老天,自己還跟悶油瓶牽著手呢!這下完了,吳家的夥計不說,這兒還有解家的夥計在呢,這回出去該怎麼說他?不出三天,吳小佛爺有斷袖之癖的名聲恐怕就會傳遍道上了!他下意識地往另一邊一退,想要抽出手,沒想到悶油瓶這家夥居然握緊了不肯鬆開,他正想發作,忽然發現悶油瓶的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了前麵岔路的左邊那處。
心裏浮起一個猜測,吳邪從夥計手裏拿過一隻點燃的犀角,和張起靈幾步走到了那邊,果然,左側岔路的入口石壁上,刻著幾個怪異的符號,像是英文字母,但又排列無序,看不出是什麼意思,正是悶油瓶的符號!
這個隻屬於他的符號,對吳邪來說再熟悉不過。在很多個凶險的鬥下,在讓人躊躇不決的岔路口,這個符號都會及時出現。九年多前,剛從長白山渾渾噩噩地回到杭州的他,還做過一件現在想來特別惡趣味的事。
吳邪憑著記憶,將這個符號刻在了一塊普通的石頭上,然後用上等的紙張和嫻熟的技藝拓印下來,隨後以他獨有的專業手法做舊,硬是偽造出了一張像是宋朝的拓本,然後放在店裏等著無知遊客上鉤。
王盟見自家老板忽然在那兒傻笑,就湊上去看了一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簡直嚇了一大跳:“老板,這、這不是之前我十萬塊錢賣掉的那張拓本上的東西嗎?”
吳邪撐不住大笑起來:“對啊,怎麼了?”
王盟指著石壁上的符號:“這不是宋代的東西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宋代?”胖子立馬噴了,“王盟小同誌,你把一張印著這玩意兒的紙賣了十萬?太他娘的人才了!我潘家園的鋪子裏就缺一個這樣的夥計啊!”
吳邪把前因後果一解釋,大家都笑起來,連悶油瓶的嘴角都微微彎起了一個弧度。吳邪覷著他的臉色,隻覺得悶油瓶現在好像多了很多人情味,不再像塊石頭一樣了,於是心情一下子就輕鬆了:“小哥,你的確來過這兒。當年你拿著鬼璽走進來的時候,我和胖子都看見了。你還能想起來麼?”
悶油瓶伸出兩根長指,沿著那個符號的邊緣摸了一遍:“不記得。但這痕跡確實是刻了十年左右,我們走這邊。”
在這樣的地方,張起靈的判斷就是第一信條,誰都不會質疑。
沿著那條路走了一陣子,漸漸的周圍可以被普通的手電照亮,大家知道的確是走對了路,都鬆了口氣。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地方越走越冷了?”胖子忽然道。
之前在外麵,胖子肥肉多格外怕熱些,就把外套脫了紮在腰上,這會兒也就對溫度變化格外敏感。他這麼一說,大家就都感覺到了。
“這是為什麼?這裏頭難不成是個冰窖?還是說,我們快要走到雪山表麵了?”王盟在後麵愣頭愣腦的來了一句。
吳邪恨鐵不成鋼:“你小腦倒著長的麼?我們一直在朝下走你感覺不出來?裏頭是冰窖?冰的什麼?五千年前的冰淇淋?”
王盟撇撇嘴,心說吳邪之前也不見得嘴這麼毒啊,活像被什麼人憋著似的,一開口就跟機關槍一樣。
悶油瓶忽然轉過身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一動不敢動地盯著他,看他將手電筒的光照向了一側的石壁,那裏看起來似乎有些微微的透明。他又走近了兩步,光束穿過了“石壁”,將裏麵的東西照了出來:密密麻麻的長條狀物體,大都是男人手臂長短,一層又一層,都是黑色的,吳邪覺得有些眼熟,還沒等心裏的不祥預感浮出水麵,胖子已經叫出來:“狗日的,這麼多蚰蜒!”
後麵的夥計們一驚,紛紛拿電筒向身側的石壁上照去,頓時都張大了嘴巴:這地方是怎麼回事?就像一個巨大的冰庫一樣,將無數蚰蜒封在了透明的物質裏麵,那些蚰蜒看不出死活,但在光束之中都纖毫畢現。
“快走!”張起靈低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