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須彌之秘 第十章 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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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婆香的味道是從那具屍體的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的,當然不會有人變態到拿這玩意兒當香水用,那麼就說明,這個人在生前,就已經開始屍化了。
吳邪腦中已經浮現出了另外一個名字,可他不願意說出來。那個名字,對他而言根本就是一場噩夢。
齊羽。
如果沒有錯,這具屍體,應該就是他。
其實不會有錯,因為一切棋局都即將收網,如果還有其他未露麵的棋子,此時隻會在風口浪尖,而不會死在這裏。
可是,老九門下三門齊鐵嘴的後人,當年考古隊的一員,失蹤了很多年,卻在吳邪在道上嶄露頭角之後又一次浮出水麵的神秘人物,為什麼卻會躺在這裏?
有夥計很震驚,看著屍體那張與吳邪像是鏡像的臉,大約是還想發問,卻被王胖子一個手勢壓住了。
德仁喇嘛在旁邊念著度亡經,他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竟然也微微有些回音,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來。
齊羽究竟是為什麼會一個人來到這裏,然後又在這裏拿著匕首自盡?他是在這裏遇到了什麼人,還是看到了什麼東西?所以說,吳邪他們進來的時候,一路上看見的腳印,都是他的嗎?
困擾張起靈和老九門的問題,歸根結底是兩個,一個是“終極”,另一個,是“長生”。
吳邪用盡了心力,就是為了破除終極的謎題,讓門裏的那個人解脫出來。而長生,在他們走遍了中國的無數個古墓之後,找到的線索依舊不足以拚湊出一個能夠解決問題的方法。有時候吳邪就想,或許自己傾盡一切讓張起靈出來,到最後那人還是逃不過忘掉一切。等到自己和王胖子都塵歸塵、土歸土了,張起靈依舊頂著張年輕的臉,重複追尋記憶的路。他的謎題,隻會越來越多,而知道真相的人,則越來越少。
齊羽的出現,在他們有限的資料裏,隻知道他不過是長生的一個試驗品罷了。
七年前,吳邪帶著當時的一批夥計,下了一個據說藏有長生藥最終秘方的鬥,那個鬥凶險無比,進去的人死傷殆盡,可最終卻什麼都沒拿到。
那次以後,吳邪遣散了所有知道關於“長生”一事的夥計,重新招募了人手,從此對此絕口不提。表麵上來看,他現在做的事情,隻是為了普通的利益。
長生原不是世間該有的,可卻是許多權勢滔天的人的最終理想。這個理想,讓很多人在追尋的路上失去了心智,變得瘋狂。可是吳邪看著張起靈,卻覺得人生最大的幸運不過是做一個普通人。
齊羽的實際年齡也不小了,他與吳三省他們是同一輩人,可現在卻保有著二十幾歲的麵容死去。
胖子查看了一會兒,似乎是為了確定齊羽是不是自殺,最後也看不出來其他的可能性,反倒發現了別的不尋常:“天真你看,他脖子上的傷口在左側,拿匕首的是右手,若是自盡,這倒說得過去,隻要不是左撇子,肯定是這樣順手。可是,隻要脖子上的動脈被切開,鮮血就會在一瞬間噴出來,這個時候,倒下的人,頭應該側向身體的右邊,可是他卻朝著左邊,眼角的淚痕也是向著這個方向流下,說明他是倒下以後看著這個方向流了淚,這才最後閉上了眼睛。你說,他當時非要把頭扭過來,在看什麼?”
王胖子看著大大咧咧,其實心思卻無比縝密,先不說他發現了這麼蹊蹺的小事,他在說話的過程中,連齊羽的名字都沒提,足以證明他對吳邪心思的把握了。
齊羽生前最後看著的方向,應當是這個空間外側極為幽深的黑暗。那裏麵,一定藏著什麼東西。
吳邪使了個眼色,眾人都拿好了武器,跟著他往那邊走去。
一路走,一路就有人折了幾根熒光棒扔出去,幽幽的綠光在黑暗裏泛著詭異的顏色,可能夠照亮的區域之內依舊什麼都沒有。
這種黑暗讓人回想起雲頂天宮的感覺,吳邪深呼吸了一口,總算沒有那種禁婆香的氣味了。
戰術手電的光被調到最大,吳邪轉了轉手腕,將光束對準了正前方。
一堵牆出現在麵前。
終於走到了盡頭。
準確來說,那甚至不能被稱為是一堵“牆”,因為它實在太大了,大到往上根本看不見邊,而且麵上布滿了壁畫,向著左右兩邊不斷地延伸開去,恐怕在這四周的所有牆上,都畫滿了。更奇怪的是,出現在佛塔裏的壁畫,卻似乎並不是常見的佛教壁畫裏的場景,這麼粗粗看去,倒似乎都是一些俗世生活的普通畫麵,有市集買賣,酒肆青樓,宮殿城樓,山巒河流,也有沙漠雪山,再往旁邊走去,還能看見騎兵、步兵等戰爭場麵,筆觸很是細膩,風格比較寫實,用色很大膽,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的顏料,經過這麼多年了也還是很鮮豔。
從衣飾、建築上來判斷,似乎曆朝曆代都有,並不是同一時代的東西。
從未見過這樣形式的壁畫,眾人都被這樣的藝術留存驚呆了,即便是再不通文墨的人,也忍不住細細看起來。
“這不是古格人留下的壁畫。”吳邪越看越覺得心驚,終於說出了這樣的判斷。他伸手摸了摸,發現確實是繪製在石頭的表麵,也沒有什麼夾層。
“為什麼?”王胖子上上下下地掃了幾眼,“你別瞧不起古人,古人就不能有不會褪色的顏料了?說不定外星人還送水彩筆來了呢!”
“別說一千年以前了,哪怕是三四百年前,達賴喇嘛和班禪喇嘛要進京覲見當時清朝的皇帝,他們從拉薩和日喀則出發,這一來一回都要耗上整整一年。何況是在阿裏地區的古格人?他們當中的大部分,恐怕一輩子都不可能走出青藏高原,可這些畫麵中卻有很多明顯的中原場景,你們看這一塊,”吳邪晃了晃手電,大致地圈出一個圓形區域,“這一塊描述的市集,和《清明上河圖》當中的北宋汴梁很有幾分相似,這種畫麵,有可能出現在阿裏麼?若是這個例子不足以說明,你看這邊和這邊,都有著很顯著的江南水鄉的特色,拱橋、烏篷船、沿河而建的青瓦民居,是典型的古代蘇杭一代的風景。”
可是,古格王國統治的六七百年之中,並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外族入侵事件,而這座佛塔,又肯定是古格人的遺存。
“說不定是有個什麼漢族畫師吃飽了撐的來這兒旅遊,然後順便在這兒畫了幅畫?”王胖子想了想,蹦出這麼一句。
這種可能性倒不是沒有……可是,按照這個空間裏的壁畫的規模之宏大、畫法之細膩來看,別說是一個人了,哪怕是十個人,隻怕也是個需要窮極一生的浩大工程。
所以,這裏之所以出現了這些壁畫,一定是有某種原因的,不可能隻是為了消遣。
一般的壁畫,不是反應祭祀或宗教主題,就是描繪皇家的宮廷生活。反映世俗的壁畫隻出現在新石器時代前後,進入了封建王朝之後就幾乎見不到了。
而這些壁畫,恰恰是極少見的那種,且被藏匿在一個這麼難以進入的地方。
所以,最有可能性的是,它傳達了某種信息,而這種信息是一個秘密,不能被外界所知曉。
“這些人的衣服,怎麼有些奇怪……”吳邪一邊琢磨,一邊走著,看著更多的內容,忽然發現有一塊區域的人們,穿著一種短衣長褲,有點類似於現代人的打扮,可是又要更加誇張一些,而且不論男女,穿得似乎都是一樣的。
眾人圍過來一看,有人說像是蒙古族的衣裳,有人說可能是什麼未知的小國的場景。
“操,我們被人耍了!”王胖子在剛才吳邪走得很慢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前麵,此時看著麵前的壁畫,聲音掩不住的憤怒,“這他娘的長袍、中山裝,還有小汽車,不是民國是什麼?這趟算是白來了!”
然而吳邪的目光卻已經定在了某處:“不。就算是被人算計了,那人也是個知情人。”
他將手電光調成很窄的一束用以聚光,直直地照在某處。
深邃的紋路,神秘的色澤。
那裏,赫然是一扇青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