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記憶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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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三個月了,我很少看齊亞笑,也很少聽到她說話。三個月期間齊亞就像變了另外一個人,每天都在為了工作忙碌,日日夜夜,甚至每分每秒她都在拚命的工作,仿佛隻要一停下來,她就會如同泡沫一樣幻滅。
三個月前,她來找我,對我說了一句話:“如果喜歡她就好好的待他。”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的來找我隻為說這一句話,說完就走了。
下午我去找她,敲她房間的門卻沒人回應,我試著推開門,門沒有鎖。可是打開門的那一刹那我愣住了,齊亞跪在了地上,眼神空洞,隻看到兩行不停的從眼睛裏留下的眼淚,一動不動的就這樣跪在地上,像是沒有靈魂的軀體。
我問她:“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她隻是一味的重複著:“齊亞是騙子,她是騙子。”我想將她扶起來不讓她跪在地上,她卻怎麼都不願起來。
就這樣陪著她,任由她跪著,哭著。後來天黑了,她哭累了,就輕輕的把她抱到床上,將她蓋好被子,就這樣的守在了她的床邊一整夜。
第二天醒來,我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我已經給她買好了早餐。
她看著驀地開口跟我說:“徐嚴,你帶我離開這個城市吧,我不想呆在這裏。”
我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隻是問她:“那你現在的工作怎麼辦?”
她說:辭了,她隻想離開這裏。
後來,我就帶她離開了,我們到另外一個城市找了兩室一廳的房子。
她也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從那之後,她就很少說話很少笑了。
有時候感覺自己很可笑,我們明明是男女朋友卻一次正式的約會都沒有過,以前她找我幫忙的時候還會開開玩笑打打鬧鬧,從來都不知道“客氣”二字怎麼寫,現在她隻會淡淡的一句謝謝。
我多次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卻說一些我怎麼也聽不懂的話她說:她不敢,她不敢違背協議,她會努力,她知道,無論她到哪裏,齊亞都能找到她。
我不明白,齊亞不就是她說的自己嗎?
:“喂,徐嚴,你在發什麼呆呢?最近幾天你可有些不正常啊,是不是在想女朋友的事呢。”一個公司同事調侃道。
:“沒有,可能最近工作太累了吧。”徐嚴掩飾道。
:“誒,跟你說啊,公司今天有聚會,領導發話了允許帶家屬啊,你小子什麼把你家的哪位也帶來讓我們看看哪。”
:“瞎說什麼呢?”徐嚴不在理會同事開始自己的工作,卻始終心不在焉,於是拿起手機撥了齊亞的號碼:“喂,齊亞晚上有空嗎?”
:“什麼事?”
:“晚上幾個同事聚會,想問你晚上如果有空的話一起。”
:“哦,知道了。”
:“那就這樣,拜拜。”
:“恩。”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過去,齊亞如行屍走肉般,完全不知道,今天幾號或是星期幾。她也不會再去想齊亞,想著她會不會向以前一樣一直在自己身邊觀察自己,想著她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她不會去想,反正自己沒多久好活了,離開,也許對她這個長久以來一直作為鬼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下班後,冬天夜黑的早了,天空中,月光星稀。。。。。
:“告訴我,怎樣,你才會出現在我麵前?”
:“很簡單,你想我,我就自然會出現在你麵前了。”
這個聲音?豔汝不禁冷笑:看來自己真的病的不輕了,居然連幻聽都出現了。
:“豔汝,我隻是離開三個月,就這麼把我給忘了。”說話的人語氣滿是嘲諷。
然而豔汝,沒有勇氣抬頭,她怕抬起頭看到的,依然是絕望,盡管這個聲音聽起來如此真實,如此———讓人傷心難過。
依稀可見的輪廓:“豔汝,你瘦了。”感受到那雙冷冰冰手的觸感,豔汝漸漸抬起頭,看著麵前不存在的人影,齊亞對她微微一笑:“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豔汝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齊亞重複道:“你回來了。”一遍一遍,仿佛隻有這樣她才會相信,她真的回來了。
:“徐嚴在等著你,你還要傻愣著站到什麼時候?”齊亞微笑道。
豔汝說:“我想就這樣看你,想把你印在腦子裏,哪怕是你再次離開,你清晰的模樣也會讓我覺得你還在。”
齊亞覺得眼前的豔汝似乎有些變了,豔汝的變化也讓齊亞為之一愣,不過也隻是短暫,隨即淡笑道:“豔汝,你還是沒變。”
豔汝靜靜的看著齊亞不說話,沉默了片刻,豔汝慢慢的伸出手想去摸齊亞的臉,然後笑了:“齊亞,你知道比鬼真正可怕的是什麼嗎?”
齊亞對於豔汝的舉動不以為然,她很想聽聽豔汝想對她說什麼。
:“比鬼最真正可怕的是不人不鬼,你知道不人不鬼是什麼樣子嗎?”豔汝再次問道。
齊亞隻是笑笑:“是什麼樣子?”
豔汝說:“就是我這個樣子,齊亞,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因為你離開,我不知道自己是誰;因為你離開,我不知道存活了意義;因為你離開,所以我成了不人不鬼的樣子。”
齊亞對於這個樣子的豔汝感到了一絲厭惡,齊亞冷冷看著豔汝在豔汝的耳邊輕輕呢喃:“所以呢?你把我當做什麼?你朋友?還是,你情人?”
齊亞看到豔汝驚恐的表情,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隻是齊亞沒有想到的是當自己想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魂體無法動彈。
齊亞轉過頭看向豔汝冷冷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豔汝靜靜回答:“齊亞,不要再離開,呆在我身邊,我還是會成為以前的豔汝。”
齊亞打斷豔汝的話:“我再問一次,你做了什麼?”
:“是魂鎖。”豔汝伸出自己的右手淡淡道:“很久以前,我一直認為魂鎖是不存在的,卻沒想到它真的存在。齊亞,你這麼聰明肯定已經聽說過魂鎖吧,是言哥哥跟你說過的?言哥哥待我很好,在我死後,我不知道自己會成為了鬼,言哥哥是看不見我的。有一次,言哥哥對著天空感慨道:“若不是有太過執著的意念,怎會不願離去。世間萬物,生死輪回;所要的到底是什麼?一直束縛你這麼久,不知是對還是錯。”
當時我根本沒聽懂言哥哥說的是什麼意思,後來才知道,魂鎖是以人本身生命做為代價的,以自己的魂魄做為誘餌,要將對方樣子永遠記在自己的腦海裏,從而形成的魂鎖。看,齊亞,你不會再離開我了。”
齊亞看著豔汝伸出的右手脖子上一道血痕,齊亞覺得此刻豔汝已經瘋了:“你瘋了嗎,你不要命了。”
:“齊亞,你忘了嗎?我本來就活不久的,25歲的生命不是你給下的嗎?”豔汝望著齊亞冷冽的眼眸淡淡道。
:“這樣隻會更加迅速縮短你的時間。”
:“沒關係,隻要你在。”齊亞不再理會豔汝,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豔汝看著尾隨自己身後如影子一般的齊亞,開心的笑了,這是她三個月來第一次笑,而且是很開心的笑。
帶著笑容的豔汝就像是以前模樣開朗可愛。
餐廳旁,徐嚴不斷的撥打齊亞的手機號,始終是無人接聽,公司裏的人也都走了。
:“徐嚴,對不起,我來晚了。你不會怪罪我吧。”齊亞對徐嚴笑著說道。
徐嚴本來是有點不高興的,但是當他看到齊亞笑著對他說對不起,他的一丁點不高興早就沒有了,這是他三個月來第一次看到齊亞笑,他也很開心:“沒事,本來就是一幫同事吃飯,沒關係。”
:“所以,你不生我的氣咯,不過為了彌補你,我們一起去逛逛吧。”說著齊亞就拽著徐嚴的胳膊朝著城市最繁華熱鬧的步行街走去。
這一夜他們很開心,齊亞拉著徐嚴四處逛,東吃吃,西逛逛。總而言之,這是第一次徐嚴確切的感受到,他們是一對情侶。不管是什麼原因使得齊亞恢複以前模樣,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現在,他是齊亞的男朋友,齊亞是他的女朋友。
:“豔姐姐,這個魂鎖要怎麼才能解開呀?”小男孩一直跟著豔汝看著豔姐姐不能離開齊亞姐姐也犯愁了。豔汝剛想說沒事就就聽到小男孩又問道:“豔姐姐,你是齊亞姐姐的情人啊?不對啊,齊亞姐姐是女的,豔姐姐也是女的,豔姐姐怎麼可能會是齊亞姐姐的情人呢?”
對著可愛而又無辜眼神的小男孩豔汝說道:“靖童還是個小孩子,乖,小屁孩家家的不要亂說話啊。”
:“。。。。。。。”靖童很是無語,他知道豔姐姐又拿自己打趣:“那豔姐姐是齊亞姐姐什麼人?”小男孩繼續追問。
:“她隻是把我當成了她的華清姐姐,當成她的言哥哥。”
:“豔姐姐,靖童還是不明白。”小男孩的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似的。
:“隻是一個精神寄托而已。”豔汝淡淡道。
:“豔姐姐,現在怎麼辦呢?”小男孩問。
死,隻有死亡才能揭開一切。。。。。。
美好而又甜蜜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伴隨著著徐嚴的一聲:“齊亞”
:“砰”所有的一切都歸於靜止。
再被對麵急速而來的一輛車撞到的那一刻,豔汝看到了遠處透明影子的齊亞在對著自己笑,好像在對自己說:“醒醒吧,豔汝。把所有的一切都記起來吧。”
醫院裏病床上躺著的齊亞臉色蒼白,生命以快速的時間消逝。
:“豔姐姐,你真的要這麼做嗎?你真的要回到齊亞姐姐的記憶裏嗎。”
豔汝蹲下身來像往常一樣撫摸著小男孩的頭發:“豔姐姐離開的這段時間,要麻煩靖童好好照看齊亞姐姐咯。”
豔汝是怎麼死的?身體裏的魂珠又是誰的?那三年的記憶隱藏了什麼?
繁華落寞,浮生萬千,盡湮沒於此,韶華白首,轉瞬即此,到頭來不過是人生一場虛空大夢。
冬末初春,寒冷未退,這一月,是人們感到最冷的時候。
長風陡然而起,卷起一陣殘紅,在這王朝底下生存的平民百姓們突然覺得背後一陣冷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