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做不了聲，隻能死死地盯著陳天佑。昏迷讓他四肢脫力，剛剛那一巴掌就把他打的半死，到現在腦袋還在蜂鳴個不停。
    “對了，我幫你找了個看護，”陳天佑語氣裏帶著些許刺耳的期待，他對著門吩咐了一聲，“王叢。”
    一個身材粗壯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的手上還端著一個紙杯，上麵升騰著若有似無的熱氣。仿佛是醫生在為病人介紹一個新室友般，陳天佑依然掛著那副和藹可親的嘴臉，“好好相處。”說罷，陳天佑走了，離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韓風一眼。
    王叢拿著紙杯，板著臉，一副軍人肅然的模樣，臉上不露一絲的感情波動。他邁開步走到韓風身旁，把人扶了起來，紙杯送到唇邊。
    韓風沒有拒絕，也拒絕不了，他抿著水，口腔每動一下，嘴裏的血肉都要裂開般。直到杯子裏的水把他的口腔和喉嚨都衝刷了一遍，那種幹涸感才被徹底驅散。
    這過程中，王叢一直板著臉，仿佛他們隻是素未謀麵的陌生人。韓風自嘲地笑了，李傑曾經一字一句的警告，現在都應驗了。
    “…還需要水嗎？”王叢沉著嗓音問道，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眼神不曾和韓風對上。
    韓風搖了搖頭，撒氣般重重地砸回到床上。他用餘光偷瞄著旁邊站的筆直的王叢，努力地想要從他繃緊的臉上看出點什麼。韓風嘴巴微微張開，卻始終沒有說話，他不明白心裏為何還抱著不切實際的期待，明明王叢已經攤牌了。是因為那句“抱歉”，還是因為那個愧疚地要死去的神情？
    就這麼安靜著過去了約莫一個小時，韓風終於憋不住了，他開口道，“給我一個解釋可以嗎？”
    韓風的話石沉大海，王叢沒搭話，就像沒聽到任何的聲響一般，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對麵牆的鏡子上，不曾有半分偏移。這鏡子把上半麵牆壁都遮蓋住，把整個房間的反射的一覽無遺。韓風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憔悴而疲累，眼裏還寫著滿滿的不安，像個嚇壞了的孩子。
    這是我嗎？韓風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神陌生，“這是第幾天了？”
    “第三天。”和平時總帶著起伏的語調不一樣，現下王叢說話平淡無波，和李傑如出一轍。
    三天，已經三天過去了，楚軒他…到底怎麼了。想到這，昏迷前的那聲槍響又一次如深夜驚雷般炸響。在場的人有三個，可清醒的就隻有王叢和楚軒，這也意味著楚軒的生死，隻有王叢才知道。
    問還是不問？韓風知道王叢的答案，他也知道最好不要問，可是沒有實實在在地聽到前，他的心就一直靜不下來。煎熬再三，韓風始終是問出口了，“楚軒呢…”
    “死了。”韓風隻覺心中抽痛了一下，鏡子裏王叢繼續輕描淡寫道，“掉進蛇池裏了。”
    聽罷，韓風的心髒處狠狠地絞痛起來，像有成千上百條蟲子在心房裏麵鑽來鑽去，他還沒來得及想清因果，便痛地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