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裏，兩個青年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腳步。其中一個想要把頭伸出去窺視一下，卻被另一個高大的青年按到自己身上。
    韓風被行止緊張的反應嚇了一跳，“怎麽了？”
    楚行止默不作聲，瞅了角落的一眼。
    韓風慢慢側身，發現兩隻在撕咬屍體的“獵犬”。大半個身體的皮毛完全掉落，露出血紅的肌肉組織，最可怕的是它們褪了皮的臉，深灰色的眼球凸起，像是要掉下來一樣，舌頭濕噠噠的從裂開的嘴吊下來。很顯然，並非隻有人類會感染病毒。
    兩人貼著牆，慢慢退回去。一個荒謬的想法在韓風腦海裏閃過，可是總感覺如此幼稚的方法不會奏效。
    
    “想到什麽了？”行止詢問道。
    “辦法是有，可是總感覺行不通。”韓風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說出來。”楚行止在韓風耳畔低語，宛若情人耳語一樣。
    韓風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把計劃全盤托出。韓風的靈感來簡陋的捕鳥陷阱，用樹枝條撐起簍子來抓小鳥。行止聽了之後，把陷阱做了出來，他用一根鐵杆把鐵箱撐起來，裏麵放上誘餌。
    兩人藏好後，楚行止扔了塊小石頭，鐵箱發生哐的一聲。兩隻喪屍犬撲騰著耳朵，朝著鐵箱的位置走過去。火腿罐頭的味道連韓風都嗅到了，相信在喪屍犬靈敏的鼻子裏應該會被放大數十倍更加誘人。
    兩隻喪屍犬嗅著嗅著，走進了鐵箱的陰影之下，楚行止把鐵杆一拉，鐵箱啪地一下蓋上了，楚行止又迅速把重物砸在箱子上，兩隻喪屍犬在狹窄的空間裏撞來撞去可也無可奈何。
    解決了喪屍犬，兩人也就可以繼續趕路。因為行止身上有傷，韓風主動走在前麵，他緩慢地走出街角，一支槍卻落在了韓風的太陽穴的位置。今天的第二次…韓風瞄了一眼，人生何處不相逢，黑色的特種部隊服裝，剛剛追殺他們的那一夥人。那人用手槍指了指旁邊，韓風雙手舉起，不發一語地走到一旁，手裏拿著剛剛拿出的手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麽了？”楚行止見韓風舉起手來，奇怪問道。但他很快便受到同樣待遇，楚行止麵無表情，“為什麽要追殺我們？”
    趁著楚行止發話的瞬間，韓風按開手機的閃光，猛地一下將那人照的昏了眼。
    楚行止一腳踢在那人拿槍的手上，韓風也一個劈手把他另一隻手上的槍打掉。
    韓風想要拔出自己的手槍，卻感覺到一陣勁風，韓風隻好閃身躲避，回身用槍托往那人的頭部劈去，隻是那人反應更快，直接抓住韓風的手往牆上一撞，韓風手中的槍掉到了地上。楚行止加入戰圈，長腿一掃把兩人分開，和那人單獨交起手來。
    兩人拳腳往來，但是受傷的楚行止並非黑衣人對上，他往楚行止身上重重地踹了一腳，。韓風見狀不對，抬腿往那人頭上踢去，那人單手襠下，手掌往韓風身上劈。韓風雙手交叉，硬生生接下這一招，手臂發麻。
    眼看那人抬腳往韓風心口就是一腳，楚行止撲過去用背部擋下，臉色刷的一下白了，吐出汙血。楚行止用最後的力量把那人踢到的鐵箱處，鐵箱被撞開，兩隻喪屍犬衝了出來，在那人身上撕咬起來。
    “行止，快起來！”韓風趁機把行止背起來，半拖半扛。
    身體裏麵翻山倒海的不適感讓楚行止眼冒金星，腳步虛浮。
    “撐住。”韓風比楚行止矮了整整一個頭，扛著這麼大的一個“包袱”自然十分吃力。
    楚行止額頭上滿是細汗，“對不起，說好地要照顧你。”
    “你就別糾結這個了，你們兩個總是喜歡把我當孩子。”
    韓風加快腳步，一間三層樓高的的別墅出現在視野裏，別墅門並沒有鎖上，這讓韓風一下有了動力和目標。
    “你先休息一下！”韓風扶著楚行止躲到別墅的一個房間裏，慢慢把他放平在沙發上，埋怨道，“你怎麽就這麽蠢，我挨一腳又不會有事！”
    “對不起，我控製不住。”楚行止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我不可能看著你受傷。咳咳。”
    楚行止手裏濕滑的血跡，讓韓風腦海一片空白。
    楚行止若無其事地把手在身上一抹，“讓我休息十分鍾。”
    韓風整個人亂作一團，“你說瞎話也給點邏輯，血都吐了，還小傷！不行，我得去給你找藥！”
    楚行止一下抓住韓風的手，“你就別搗亂了，乖乖呆在我身邊就好。”說著，疲憊地合上眼睛。
    “別睡，一睡就起不來了！”韓風驚慌道。
    楚軒強顏歡笑道，“怎麽也是學生物的，醫學也會一點，別怕，我死不了。”
    “對了，你先別睡！”韓風翻起自己的背囊，找出那一枚直徑兩厘米的“神丹妙藥”。這藥丸外麵裹了一層蠟，就像牛黃解毒丸的山寨版。
    韓風把心一橫，扣掉那一層蠟，揭開白色的圓蓋，牛黃解毒丸般嗆鼻的味道四溢。韓風往楚行止麵前一遞，“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用，試一下吧！”
    楚行止不吭聲地接過藥丸，“這是韓姨給你的。”
    “你就別羅嗦了！”韓風把藥丸強行塞到行止的嘴裏，行止的五官糾在一起，顯然藥的味道並不怎麽樣，韓風窘迫地說道，“沒事，老妖婆雖然喜歡找些稀奇古怪的的東西，但是一般都比較可靠。”
    楚行止認真地看著韓風，“韓姨其實很關心你。”
    “是是是，”韓風敷衍道，“一年就見三四次，也是蠻關心的。”
    楚行止還想說點什麽，韓風起身往外走，顯然不想糾纏這個問題，“你休息下，我把門關上！”
    “韓風，”楚行止叫住韓風，欲言又止，“你要小心。”
    韓風點點頭，掏出手槍轉了一圈。
    韓風繞著一樓走了一圈，翻箱倒櫃，零食倒是不少，可用的藥物卻沒有。韓風把前後門都檢查了一遍，才往樓上走。樓梯是歐洲式的環形樓梯，牆上掛著畢加索的幾幅抽象畫，其中有一副人間地獄般的格爾尼卡。太陽西斜，別墅裏已經有點昏暗，韓風右手舉槍，左手反握手電托在右手腕下。
    二樓的小廳裏鋪了地毯，玻璃杯打翻在地上，流出來的白色液體散發著牛奶發黴的味道。韓風站在房門前，突然聽到嬰兒咿呀咿呀的哭聲，就在他的左邊。他慢慢把搭在門把上的手收回來，手腳冰冷。聲音延綿不斷，韓風一身冷汗，但是不敢扭過頭，他慢慢地蹲下身子，挪到沙發後麵。
    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大，就好像有誰搶走了他的玩具一樣。
    韓風深吸一口氣，窗戶上的玻璃，找出了一個黏在天花板上的黑影，像蜘蛛俠那樣貼在上麵，但那不是人類的朋友，是吃人的怪物。
    韓風熄了手電筒，微微側過身，黑影越來越近，嬰兒的哭聲也越來越響。
    黑影靠近，韓風看清了它的真實麵相。全身灰白，隻有有四五歲兒童的大小，後腦勺向後凸起成了冬瓜狀。大頭嬰兒爬到他剛剛所在的房門前，歪著頭盯了好半天，突然扭過頭對上韓風所在的方向。韓風立馬縮回去，慌張中被一個硬物擱到，一摸，是一台諾基亞手機。韓風心生一計，抓起諾基亞往遠處一扔，傳來玻璃砰的破碎聲。
    聲響引起大頭嬰兒的注意，開始朝著聲源往回爬趁這個機會，韓風躡手躡腳地從沙發出來。
    喵~
    韓風倒抽一口涼氣，往腳下一看，一個會發聲的貓咪公仔被他踩到了。
    “臥槽！”
    嬰兒回過頭，見到韓風，哭的天崩地裂，瘋了一樣朝著韓風爬去。
    韓風頭也不敢回，踩上樓梯轟轟地往上跑。他閃進一個房間裏，哭得天昏地暗的嬰兒在門上猛錘著，刺耳的哭聲如同一把把尖刀刺激著耳膜。韓風打開手電筒，一張大床在房中間，床頭櫃上擺著幾個相框，有一張一家四口的照片，男人抱著一個大點的男孩子，而那個長發女子則抱著一個小嬰兒，他們的臉上都掛著大大的笑臉，陽光般燦爛。韓風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幾乎挪不開，想想他好像也有被人那麼抱過的時候。
    門外的哭聲停了。一陣風吹來，窗紗搖動，韓風走過去，從窗戶往外看一棟棟樓宇林立。而就在這個時候，哭聲又再響起。韓風猛地回頭，門鎖著。韓風鬆了一口氣，一回頭，那種腐敗的牛奶味道迎麵撲來，大頭嬰兒用一對空洞的眼睛看著他，口裏呼呼地噴著難聞的聞到。
    韓風嘩地一下跌坐在地板上，手腳並用爬了出去。韓風隻剩下逃跑的想法，以至於跑到哪裏他都不知道。
    楚行止眯著眼睛正在休息，重重的關門聲讓他清醒過來。韓風靠著門，臉色刷白，喘著粗氣。
    “小風？”楚行止走過去抓住韓風的雙肩，“發生什麽事了？”
    韓風回過神來，拍拍楚行止的手說道，“沒事，隻是像看了部恐怖片一樣。”
    楚行止他輕輕環過韓風，右手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韓風的背脊，像在安慰嬰兒一樣。
    “你們兩個安慰人的方式怎麽都一個樣，”韓風哭笑不得道，“我已經成年了，不是小孩子。”
    楚行止抱住韓風的身體僵了一下，放開韓風，改為用手輕揉韓風的頭發。
    韓風癱坐到沙發上，把別墅裏的見到的一切告訴楚行止。楚行止聽著，神色凝重地說道，“這種病毒比我預想的更加可怕。”
    “你的意思是？”
    “病毒可以進行突變。”楚行止忽然停住了說話，凝重地看著門口的方向。
    “怎麽了？”
    楚行止做了個噓的動作，慢慢靠近房門，把耳朵貼在門上。
    半天，楚行止直起身，困惑地皺起眉頭，他明明聽到了哭聲，難道是他的幻聽？
    韓風鬆了口氣，想起楚行止還是帶傷之體，急忙靠過去問道，“行止，你沒事了？”
    楚行止麵色紅潤，沒有絲毫的病弱之色。
    “給你看點更神奇的，”楚行止撩開自己的衣服，過去的一道刀也消失不見，“似乎韓姨給的確實是仙丹。”
    韓風一陣欣喜，在楚行止的八塊腹肌和人魚線上，上下其手，“想不到老妖婆也靠譜了一回，真不錯，皮膚好像也比以前好了。”
    楚行止一把抓住韓風的手，無奈地笑道，“別惡作劇。”
    韓風尷尬道，“小時候又不是沒摸過，該摸的，不該摸的你說我哪裏沒碰過？”
    “小時候是小時候…”楚行止歎了口氣。說起這個，其實他們兩兄弟才是真真正正地占了便宜。
    “好了，別浪費時間，我們出發去警局。”楚行止拿起一根棒球棒，手搭在門把上。
    “…好武器。”韓風讚歎道。
    楚行止無奈地聳了聳肩，“我翻了翻隻找到這個東西了”。楚行止慢慢地把門推開，左右掃了一圈，不見任何生物的蹤影。兩人慢慢出了房間，然後一鼓作氣衝出了別墅。
    跑出了100多米，韓風才敢回過頭。別墅已經非常遠，但韓風卻像看到大頭嬰兒就黏在別墅的樓頂，像一隻壁虎，刹那間，那種腥臭的味道仿佛再次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