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放好了，韓風便坐到車上等人。副駕駛上還放著楚軒的夾克，他拿起便放到鼻子前嗅了一下，有一股清爽的洗衣粉味道。韓風道，“我們要去哪裏？”
    “軍用機場，”楚軒發動引擎，把車開出小區，“告訴過你多少次，別總在開車的時候挑逗我？”
    “我哪裏有挑逗你了？”韓風眨著眼睛，一臉茫然。
    楚軒一哼聲，高大的身軀一下蓋到韓風前麵。
    韓風慌忙地用手頂著楚軒，“我錯了，大哥，你倒是看路啊！”韓風心驚膽戰地看著車險險地擦過一根路燈，嚇地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楚軒坐回駕駛座，目光掃過韓風的左手，一條深棕色的佛珠套在上麵，滿意道，“不錯，還帶著。”
    韓風舉起手端詳了一下佛珠，不解道，“所以呢？”
    楚軒舉起自己的左手，同樣的一條佛珠手鏈，隻是尺寸要大一點，“這個可是和戒指一樣重要的東西！對，就是定情信物。”
    韓風哭笑不得，“哪有人用佛家的東西來做定情信物？和尚都是單身寡人一輩子的，懂不懂？你是不是也想我們早點分開？”
    楚軒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我說了算。”
    楚軒開著車行穿在大街上，一路上卻安然無礙。
    “沒信號，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可使用網絡。”韓風拿過楚軒的手機，他們兩人相擁的合照上也是一個白叉，“想發個信息都不行！”
    “給老妖婆？”楚軒了然道，“放心吧，知道我在，自然知道你會沒事。”
    如果你是行止的話，老妖婆說不定還真的相信。韓風心裏吐槽了一句。
    楚軒發現韓風古怪的神情，“你想什麼呢？”
    “沒啥，”韓風乖張道，“就覺得有你在，特別心安。”
    楚軒捏了韓風的臉一下，視線便放回公路上。他們一直開到出城的關卡處，長長的車隊已經成了條大河，永無邊際地往前延伸。兩人在車裏等了大半天，車隊依然紋絲不動，眼見前麵的人都不耐煩地紛紛下了車，韓風也有點躁動起來。
    “小貓，拿著。”楚軒把手槍遞給韓風，順帶的還有槍套。
    韓風聽到這個稱呼，表情頗為奇妙。他接過手槍，掂量半天，“哪裏來的？”
    “我找上頭要的。”楚軒有點得意，“18發，後坐力也不大，挺適合你的。”
    韓風無奈道，“知道你厲害了，趕快走吧。”
    “等等，”楚軒一把拉過韓風，下巴擱在韓風頭上，“保護好自己，別惹事，好嗎？”
    韓風抿抿嘴，點頭當是答應了。
    兩人一下車，差點就被衝散在人潮。病毒爆發後，光州市的市民如同季節遷徙的動物，浩浩蕩蕩地想要逃離這座死城。，兩人身處浪潮中，都是被人推著走。
    “別怕，我在。”楚軒似乎感覺到韓風的不安，伸手抓住韓風的手。
    韓風嗯了一聲，隻感覺焦急，煩躁，不安，這些負麵情緒在無聲地蔓延著。
    突然，前麵的人停了下來。韓風搭著楚軒的肩膀一跳，隻看到密密麻麻的一堆人頭。人群逐漸騷動起來，呼聲四麵八方升起。
    韓風抱怨道，“這樣人死光了都出不去的。”
    楚軒奇怪地看著韓風，“你說什麼？”
    韓風提高音量，“我說，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哈？”楚軒搖了搖頭。
    韓風翻了個白眼，隻怪人們的呼聲已經把他的聲音掩蓋。忽然，他前麵的人猛地往後縮，若果不是楚軒托著，他已經倒在地上。韓風看到離他們十米的地方，人們自覺地讓出了一塊空地。
    “媽，媽？”撕心裂肺的聲音，一個女子抱著倒在地上抽搐著的中年婦女，束手無策。
    楚軒下意識地擋在韓風前麵，危險的警鈴在他腦海鐺鐺地響不停。
    “救命，誰來救救我媽，求求你們了！”女子淒慘地叫著，四周的人卻在不斷後退。
    “軍隊不是有醫生嗎？”韓風看向楚軒，發現楚軒眼神驟變，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韓風隻見女人已經口吐白泡，身體不斷地抽搐。“媽，你別死，求求你們，救救我媽！”女子聲音已經沙啞，但是呼救卻石沉大海。女人終於不動了，正當人們以為已經安全的時候，女人忽然睜開灰白的雙眼，一口咬在了女兒的脖子上。
    砰的一聲槍響，一發子彈擊中了女人的眉心，然後又是一發，把被咬的女兒也當場擊斃。
    人群不可抑製地騷動起來，就好像一群被獵人追捕的羚羊，拚了命地朝著關卡的撞過去。
    “每一位在場的市民聽著，這裏發生了病毒感染，我們要關閉這個關口。你們有30秒的時間往後撤，不聽命令者，一律槍斃。”
    人群本是徹底安靜，可是不知誰吼了一句，“我情願給打死也不回去！”，頓時人群又沸騰起來，一個推著一個向關卡擠去。
    韓風看著如同鐵牆般的士兵，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他們不會開槍的。”
    “20！”
    士兵舉起黑森森的槍口，整齊一致。楚軒臉色一變，抓過韓風的手臂，拚命往後退。
    “10！”
    後撤與前衝的兩股人流衝撞在一起，兩人一時間寸步難行。但是楚軒依然死死握住韓風的手，不管自己在前麵承受了多大的衝擊。
    砰砰砰…
    槍聲響起，宛若驚雷乍起。滿世界就隻剩下驚心動魄的槍聲以及人們的尖叫聲。兩人也沒了別的想法，隻是瘋了一樣逆著人潮往回跑。等他們跑回到車旁，衣服幾乎被扯成了布條。他們的車被夾在中間，無法動彈。
    兩人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可是看著車裏的一堆行李，韓風有點不知所措，“怎麼辦，我還帶了這麼多東西？”
    楚軒吩咐道，“拿上重要的，其他別管。”
    “可是，”韓風為難地看著自己的蘋果手提，“這個才剛買的。”
    “我再給你買就是了，你心疼什麼？”楚軒奇怪道。他一個大男人，說真的，不花錢，錢都給家裏的人拿著，而他家裏的人，無非就是眼前這個對著手提依依不舍的青年。
    “等等，你還拿套和潤滑油是鬧哪樣？”韓風抓住楚軒的手，驚訝道。
    楚軒正色道，“說不定可以用來裝水。”
    韓風把楚軒手裏的東西扔回車上，嘲諷道，“扯蛋。”
    通過關卡出城的計劃已經無法實現，重兵駐守的城市邊沿連蒼蠅都飛不出去。
    “楚軒，你怎麼往那個方向走，你要回城裏去？”韓風以為他們的計劃是等夜深然再再關卡偷偷溜出去，。
    楚軒倒覺得韓風的反應過激了，“關卡的地方出不去，當然是要換一條路。”
    “就不可以像電影的那樣偷偷溜出去嗎？再說，回去的話怎麼離開？”韓風一連丟出兩個問題，他實在不知道楚軒的行動意義何在。
    “我來之前已經聯係過軍隊，如果有必要，他們會派人來接我們。”楚軒頓了頓，”而且軍隊的疏散應該還會在城市裏進行。”
    韓風思索了一下，“那我們要去哪裏？”
    楚軒答道，“警局，軍隊要接應的話，警察局的停機坪是最好的選擇，而且警局還有槍械。”
    “警局？”韓風倒抽一口涼氣，“你知不知道五一光州市來了多少人，他們一人一口唾沫就可以噴死我們，我們還要往裏麵衝。”
    楚軒挑眉，“怎麽，怕了？”
    “怕個鬼，”韓風反駁，“我被喪屍咬幾口肯定沒事，你可就說不定了。”
    “那有什麽，你沒事就好。”楚軒聳了聳肩。
    一輛銀色別克慢慢地停到兩人旁邊，裏麵坐了一個麵容和善的中年男子，“小兄弟，你們怎麼往回走！”
    韓風接話，“大叔，關卡已經封鎖了，你去了也隻是幹瞪著眼。”
    大叔沉默了一會，“說不定關卡還會再開吧。”
    “不，”韓風搖了搖頭，“那裏爆發了病毒。”言下之意是，關卡已經徹底關閉了。
    “…我還是要去試試，”大叔眼神裏帶著決意，“我女兒帶著她生病的老媽先走了，我怎麼都得去，祝你們好運。”
    別克車緩緩啟動，慢慢地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裏。